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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喆学仰脸看向天空,有白鹭低空掠过:“不会,可能是从哪爬过来,或者从鸟嘴里掉下来的。”
“妈的晦气。”罗家楠嫌弃撇嘴,一把推上徒弟的后背,“别嘚瑟了,赶紧走。”
说话的工夫,走在前面的年美卿和欧健已经拐进了右侧的岔路。罗家楠计划带彭宁走左侧那条,把中间的直道留给唐喆学和林冬。直走下去就到海边了,防波堤绵延十数公里,估计海蟑螂得以亿计。
顾不上吐槽罗家楠的“鸡贼”,唐喆学跟在林冬后面,钻行于狭窄的街巷之中。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屋檐上汇聚的积水随风滴落,不多时,林冬的眼镜镜片上挂满了细小的水珠。见他频繁摘眼镜擦拭,唐喆学问:“用不用我回车上拿把伞?”
林冬的近视度数不深,无所谓道:“不用,我看的清路。”
“那……冷不冷?”
“不冷。”
路过一卖早餐的,唐喆学闻着空气中飘散的煮玉米味道,关心道:“饿不饿?你没吃早饭。”
“找不着殷霞,我什么也吃不下。”林冬再次摘下眼镜,撩起衣角边擦边叮嘱唐喆学:“别光看我,你眼神好,看着点周围,也许她就在哪家店里躲雨。”
这一片算旅游景点,过去的违建并未被拆除,靠里的那些变成了民宿,临街则多是卖小吃、文创、服装之类的小店,一家挨一家。眼下还不到十点,开张营业的店铺不多。但凡开门的,唐喆学是一眼也不会少瞄,有老板店员在里面的,也会拿着殷霞的照片去问一嘴。
过了几分钟,欧健打来电话,说一家鱼丸店的老板早晨开门时见过殷霞。老板表示,殷霞在附近来回逛荡了几圈,还给自己看红色灯塔的照片。他告诉她,灯塔已经拆了,拆了好些年了,别找了,没了。不知道殷霞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也没声谢谢,给老板看完照片继续在那附近游荡。
紧跟着罗家楠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说,也碰上被殷霞“问”路的店铺老板了,同样是红色灯塔照片,同样是被告知灯塔早已消失,同样继续游荡。
“她会不会是在这里迷路了?”唐喆学推测道,“要不,调无人机过来找?”
“先去海边找找。”
林冬依然坚持。大量的违建使这片区域的道路如蛛网一样交错,别说不熟悉的人,就连他这种走过十几次的也难免迷路。而且房檐距离很近,有的地方几乎是搭在一起,用无人机探查的效果未必比人力强。而且他有种直觉,殷霞听不进去红色灯塔被拆了,她只是执着地想要找到它,找到那个曾经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地方。
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穿行了约莫半个小时,终于到了海边。顺着防波堤上的护栏一路走一路找,唐喆学尽可能不去看水泥斜坡上密密麻麻的海蟑螂,太特么膈应了,看得直犯密恐。
突然,耳边响起林冬的喊声:“二吉!你看那个,是不是殷霞?”
顺着林冬所指的方向,唐喆学看到约莫百米开外的一块礁石上站着个人,衣着身形都很像殷霞,忙跨步往过赶。到距离还有二三十米远的位置,他看清楚了,确实是殷霞,可他过不去——涨潮的海水漫过了较矮的礁石,唯有殷霞脚下还有着一平米左右的立足之处。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到那块礁石上的,许是她过去的时候潮水还没涨这么高,等想回来的时候已经没路可走了。岸边立的那块“海浪危险,请勿下海”的警示牌被忽略个彻底。
眼见海浪叠涌拍上殷霞所在的位置,不断打湿她的裤腿,林冬忙扒住护栏朝她喊道:“殷霞!你别动!我们这就想办法过去救你!”
喊声随风飘散,殷霞不为所动,只是呆呆地望着海平面,视线的方向大约是当年伫立红色灯塔的位置。一切都变了,以前没有餐厅、没有民宿、更没有栈道和防波堤,只有大片的沙滩和被海浪冲刷去棱角的岩石。记忆中红色灯塔已不复存在,她远远地望着,清瘦的脸上漫过道道泪痕。
“组长,帮我拿着手机,这水不深,我能过去。”唐喆学边说边把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塞给林冬,又脱下外套往护栏上一搭,迈腿翻了过去。
林冬一把薅住他的衣袖,急道:“二吉!现在涨潮呢!”
“对啊,就因为涨潮我才得赶紧过去,你看看她脚底下那水,再有五分钟就得给她淹了!”
言语间唐喆学连鞋都脱了。水是不深,但浪涌浑浊,看不太清水面之下的礁石,万一踩空了,掉水里还得扑腾几下。不过眼下海水不是难以克服的障碍,而是那些无处不在的海蟑螂,妈的一脚下去感觉能踩死十几只!
林冬不肯撒手:“不行二吉!涨潮时有离岸流,礁石湿滑,万一你掉下去呢!等罗家楠他们过来,好歹找根安全绳拴上!”
“我水性好,没事的。”
唐喆学安慰地拍拍他的胳膊。再看殷霞那边,刚还有点外露的礁石,此时却已被海水漫过。等不及了,再等下去,只要一个大浪,殷霞很容易就被拍下驻足之处。不可能让林冬下去,对方怕水,虽然从来没明说过,但他非常清楚。
“可是——”
林冬有心阻止,可同时也看到了涨潮的速度。实话实说,等罗家楠他们赶过来,殷霞可能已被海浪卷入大海。
此时此刻唐喆学无比想给对方一个安心的吻,可大庭广众的,不合适,只能简短地做出保证:“等着,我会带她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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