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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驶离西湾街区,过五十分钟,竟看不到一家商店,“美姐,我们去哪里?”不知道她是不是要祭奠她丈夫,可车里根本没有装祭祀有关的东西,也许是习俗不一样,荷美只是冲她笑笑,“待会你就少说话,别人问,你只说是我女儿,好不好?”
陈茵不明白,荷美解释:“是安理会的人找我。”
话毕,前面出现一座岛,司机停车,荷美说到了,两人下车,立时围上来许多人,陈茵顶着太阳不免皱眉,手里攥着口袋那支钢笔。
一条手臂横在两人面前,陈茵刚要抬头,却瞥见旁边的荷美哭了,这些记者阿拉伯语速过快,她根本听不懂,而且一个个嘴巴跟机关枪似的,根本停不下来,前面的人开口,“对不起,这些问题暂时不能回答大家。”
人转过身来,“荷美夫人,我是安理会代表的秘书,请您和这位小姐跟我来。”
荷美擦了擦眼泪,点点头,刚要说话的陈茵被她挽住,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怕。
这里可以用荒郊野外形容,陈茵回头,岛前面是崖,崖下面就是大海,而这座房子周围全是黑衣服墨镜安保,她心里隐约不安,毕竟从未想过会有一天面见联合国安全理事会代表,而对此她又知之甚少,心里不免紧张和不安。
荷美手包住她的,门一打开,安理会的代表玛德琳女士坐在小型会议室,人起身迎接,笑容和蔼,礼貌互握之后,玛德琳叫人上茶,“非常抱歉,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打扰你,但我时间不多,所以我们长话短说。”
玛德琳十分干练,那些天在政府大楼看这个国家,上腐下败,人人十八颗玲珑心,嘴一张真假掺着来,所有证据无厘头全部扔给她,排除布尔汗不能直接干预,她绞尽脑汁,终是了解到关键人物。
荷美脸上斑斑泪痕,又因为淡妆,在日头下晒了一会儿,此时此刻人显得格外虚弱苍白,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我、”她一开口就哽咽,倒是令陈茵有点诧异。
秘书递过来纸巾,玛德琳说:“我知道,所以我才想要了解当年那件事情。”
不提还好,一提荷美梨花带雨,连在场几人看了都忍不住地心疼她,“从坐上总司令那个位置开始,我丈夫一生都在为苏丹殚精竭虑。”的确,前总司令深得民心,玛德琳派人走访过,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街头流浪汉,无一例外的对前总司令夸赞,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莫名其妙被扣上贪污老百姓纳税钱的帽子,难不成他那些都是做假?
荷美苦笑,“他是个莽夫,只知道闷头干做事,总统夸他,提拔他,下面的下属阿卜杜勒,就是如今的陆军总司令,也是他把人从恶贯满盈的RSF解救出来,曾经都是最好的兄弟。”
“哦,还有现在的总统布尔汗先生,以前的多安主席,他们经常到我家来吃饭聊天喝茶的。”她笑了一下,看见杯中的茶水,“他常说茶和水其实并没什么区别,都是解渴利尿的东西。”
“记得有一回他回来跟我分享总统送给他的茶叶,他很喜欢,还说这是总统好不容易开心的一天,因为那段时间,他们都在因为达尔富尔的事情唉声叹气,我想说这事好不容易解决,给他做顿好吃的,我们本来是要高高兴兴庆祝,可突然冲进来一大群人。。。。。。”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任凭眼泪流淌,喃喃地自说自话:“后来,他死了,我们的孩子也死了。”
荷美哭得很伤心,陈茵脑子里却想到海底城的荷美,她那时的状态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也许、也许她们那时算不得熟,不愿意多说也是应该的。
吸一吸鼻子:“我、我、我丈夫去世之前交给我这个,您看看。”
她递出的文件袋,玛德琳亲自打开看,里面是关于达尔富尔始末事件,玛德琳其实心里非常清楚,达尔富尔的事情绝不会是一个人做成,只是她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能把人提到国际海牙刑事法院,而荷美是最关键的人。
人证,物证,她也不算白来,否则别的国家代表还不知道怎么看她闹笑话,这算是她上位以来第一个政治安全事件,无论如何,就算是白的也要说成黑的,更何况现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玛德琳派人护送她们安全离开绿岛。
车上,荷美擦掉泪水,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烟,问:“抽不抽?”
陈茵讶异她的态度变幻之快,但多一丝早就料到的表情,荷美恢复冷艳脸,叫了声“阿茵。”
她声音很轻,“嗯。”
看她吐一口烟,“我相信你对你丈夫还是有感情的。”
荷美笑得有点难看,“想知道我和陈野怎么认识的吗?”
她的父亲其实是个酒鬼和赌鬼,“有一天我下学回来,我父亲喝多,就会打我。”荷美盯着那根烟嗤笑,“他递给我一只烟,让我吞下去,我不敢不做。然后你知道吗?”
荷美侧过身,“一位神降临了。”
那是十分平常的下午五点,她回到杂乱无章臭味熏天的家里,而她的父亲被吊在房梁上,看到小荷美进来,嘴里呜咽,似是求救,黑暗中,一柄日本尖刀抵在她喉骨,稍微轻轻一划,她能即刻死掉,她以为她会求人放过她,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开口的第一句话:“你要杀他,我没意见,但你想好,我将成为人证,所以你最好连我一起杀掉。”
神站在阴影处,“你不会有机会成为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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