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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吾往矣（第1页）

九天玄女召司徒云梦返天的动静委实不小，蜀山上的人很多都察觉了，纷纷赶来后山查探情况，韩玉和守正行在当先，听闻韩夜大笑，这才落下。

韩玉去扶浑身无力的韩夜，问道：“哥哥怎么了？梦姐姐呢？”

守正只看了一眼韩夜，便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双手负于身后道：“小师侄，此情此景，又何须再问？”

见韩玉一脸错愕，薛燕怒道：“呆瓜妹！你看呆瓜这样，还能不清楚梦姐姐去哪了？当然是被那个什么狗屁玄女带走了！”

“啊？差点忘了梦姐姐是天上的人！”韩玉惊讶片刻，旋即又冷静了下来，看向韩夜，问道：“哥，为什么不留她？起码拖到我们来啊。”

韩夜笑过之后，沉默不语。

薛燕却环绕着韩夜飞行，说：“嗐！想什么呢？你连魔尊都不怕，还怕什么九天玄女？走！我们一起去把小梦梦抢回来就是了！”

守正在一旁提醒道：“依我看来，这位九天玄女的实力并不比魔尊差，以她之能，飞凰公主瞬息便回神界了，更何况你等此去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九天玄女，还有千千万万的神明，必定十死无生。”

“十死无生？”薛燕哈哈大笑：“姑奶奶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怕再死？”

韩玉也宽慰韩夜道：“哥，我也不怕，你说句话吧，我们什么时候去？”

韩夜苦笑摇头，面如死灰道：“我并不担心这些。小玉，你方才没有看到，司徒云梦走的时候，连一丝留念都不再有了，或许……”说着，他叹了口气，翘首青冥：“人各有路，她清醒了。”

“不可能！”燕、玉二女异口同声道。

“我能感受到。”韩夜缓缓爬起身，连身上的灰也不想去拍，心灰意冷地道：“从前每次分别，要么就是她生我气离开，头也不回地走，要么就是我们背对背地走……然而她一旦回头来看我，眼中必有不舍，但这次……”韩夜闭上眼来，不舍地道：“她是下决心要离开我们了。”

“不会的。”韩玉道：“哥，你和梦姐姐都经历了这么多，大仇也报了，她是不可能忘了你的！相信小玉！她一定还在等着你把她追回来！”

“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把她追回来？”韩夜平静地道：“你们知道吗？方才她只要回头看我一眼，哪怕有一丝不舍，我都会竭尽全力把她追回来……可她是仙女，原本就不属于人间，这样勉强留住她跟我们在一起，真的好吗？”

韩玉闻言语塞，心里隐隐觉得韩夜这番话有些道理。

韩夜叹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和她同赴黄泉也不算什么，那其他人呢？”说着，韩夜望了一眼远方的蜀山主峰，那里灯火辉煌，他却黯然神伤，只道：“云梦说的对，我们都长大了，没有什么美梦能一念成真……自从跟我在一起，她为了我们改变了太多太多，失去了身边那么多重要的人，我总感觉，让她回到原来的地方，让一切归于平静，于我于她，都是最好的选择。”

“哥……”韩玉蹙着眉头，双手牵在身前，有话堵在喉咙说不出来，因为她也明白，如果韩夜肯放司徒云梦走，那一定不是因为退缩，而是深情。

众人安静了许久，打破这沉默的当然还是薛燕。

薛燕怒道：“我不喜欢你这么冷静！你冷静得让姑奶奶讨厌！害怕！！”

韩夜看向薛燕化成的那柄魔剑，微微皱起了眉头。

薛燕又道：“韩夜！你还算不算个男人！！她把身子都给了你了，就算你还没明媒正娶，她便不是你妻子了吗？难道你就没有责任，没有承诺了？你给人家说的话都是放屁了吗！”

韩夜闻言惭愧不已，却道：“我有责任！就是因为我有责任，所以我在替她想一个问题，下界众生皆向往飞升神界，既然她有机会回到神界，我为什么还要把她强留在身边？”

薛燕晃了晃剑身，辩道：“是啊！你好替她着想啊！这八年来不都是吗？人人都想当大小姐，既然她有机会在鸣剑堂当大小姐，你为什么还要带她闯荡江湖？她这八年大小姐当得开心吗？！”见韩夜面有愧色、无言以对，薛燕追问道：“她亲口告诉你她愿意回去吗？你同意她这么做吗，你不想她和你在一起吗？！”

韩夜点了点头，心有不甘却略带释然地道：“我想和她在一起，刚才我就已经表明了。每次我感觉到她受了委屈，我就会拼尽全力，但刚才我觉得，她想通了，没那么委屈了，所以才灰心。”

薛燕在韩夜周围环绕了一圈，没有直接劝他，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真情实感：“薛女侠这辈子干过两件最蠢的事。一件是害得白朗和楚凝霜化成了相思树，还一件就是眼看着小梦梦跑回鸣剑堂，我没有去追回来！”

韩夜回忆过往，喝了口醉仙饮，又陷入了沉思。

薛燕又道：“那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后来我完全理解她后才明白，是因为司徒老伯老当着她的面骂你，她不想听到你被人骂，所以才走！就因为我们没人懂她，我们在蜀山上吃着点心练着武、有说有笑的时候，她一个人在鸣剑堂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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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儿……”韩夜望着那柄映着灯火辉光的魔剑，握紧了拳头。

“她从没要求你成为一个英雄，只想跟着你、保护你！用自己的能力为你报仇、为你解忧！我为什么越来越喜欢她，因为她就好像是另外一个我，一个不懂得说出委屈的我！！”薛燕激动得魔剑发出耀眼紫光，冲韩夜道：“她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才最开心，会哭会笑，会害羞会犯傻，会使小性子，会照顾我们，回到神界，她就不再是那个最初的司徒云梦！就如同死去！不要再给姑奶奶说什么你觉得她没受委屈！因为……”

“能说出来的委屈就不叫委屈！！你懂吗！！！”

薛燕用最大的声音把这话喊出来的时候，韩夜懂了，他站直了身子，仰望苍穹，凝重地点点头道：“谢谢你骂我，醍醐灌顶，燕儿。”

薛燕绕着韩夜飞行，义愤填膺地说：“如果你实在贪生怕死、瞻前顾后，只当我薛女侠认错了人，我一个人去找她！”

“你一个人上哪找？”韩夜转头看向薛燕，眼神变得坚定，只道：“你知道怎么去神界么？还有，就算到了神界，神界肯定不会比魔界小，你从何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