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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赫克托斯的丧钟 9（第1页）

上山的路把法尔诺吓坏了。那陡峭的山峰简直就是一把插入地面的巨大宝剑，他大张着嘴惊叹道：“想要攀上这座山，恐怕只有萨莉拉才能办得到吧？”

艾菲在一边催促着法尔诺，叫他不要发愣。

跟在密探向导的身后，法尔诺心中还是忐忑不安：“我还从未见过如此高耸的山峰，毕竟南部王国的地貌以平原为主。据说我们要前往的地点就在山峰的背后，难不成偏要我们翻过那个‘剑尖’才能看到城镇？

这要是刮伤了艾菲姐姐，我不得被团长揉碎了？更何况，我自己更是无法原谅这事情的发生。”他就这么一边想着，一边紧紧握着缰绳；不时的回过头看看还在四处观望风景的艾菲。

法尔诺顿时感到脸颊滚烫，呼吸急促；接着身体有些不明原因的抖动：这症状他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自从那一天与艾菲一同去了霍尔阔的店铺，他就一直如此。

他寻医问药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收效；本打算去找见多识广的团长讨教，结果差一点儿把宝贝给抢过去，还连带喷了一脸的水。

最后，还是萨莉拉告诉了他真相：“呵呵呵，你这蠢货，连恋爱的感情都分辨不出？”当然，她只是为了嘲笑法尔诺，甚至一直到今天还在如此。

“不过，这也算是不错了。”

法尔诺心想：“我自小也不知道对女性竟然还能萌生出这种感觉。如今又能跟她一同行动，简直是上天的眷顾；啊，感谢阿波罗的慈爱；感谢名贵的药草；感谢我那一袋子银币；感谢名骗子萨莉拉；更感谢不知是什么事情做了冤大头的艾罗团长！

你们的努力和各自的算计都汇聚一处，终于成就我梦寐以求的企盼。”

法尔诺傻笑着，兴致变得高昂，他一脸灿烂的笑着，对身后的艾菲问话：“我说艾菲姐姐，恋爱究竟是什么？你会有过看到一个人就呼吸急促，心里面七上八下，还有就是……痒痒？”

艾菲不由得惊讶不已，她怎会想到，这个纯情的少年竟然春心萌动，泛起了爱恋的涟漪。她觉得此时的法尔诺很是可爱，便想着要逗弄他一番。

艾菲故作严肃的推了推眼镜框，板着脸问道：“哦？士兵法尔诺，现在可是紧急任务，你却跟我谈起恋爱的话题，胆敢如此悠闲。

你倒是说来听听，究竟是谁让你呼吸急促，心里面七上八下，甚至还会痒痒？”艾菲说罢，故意发出很大的一声鼻音，那是为了掩盖自己想要发笑的冲动。

法尔诺为自己方才的得意忘形感到后悔。他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已经快要下雨了，而且预测还是暴雨。

您且看那对眉毛，原本因为赞美阿波罗的仁慈而挑得老高；现在却在心中咒骂他是个被爱情诅咒的蠢货而坠落；在请观察他的眼睛，明明在前一刻还因为感激萨莉拉的帮助而闪闪发光；

现在却感觉失去了太多东西而黯然失色；最后是那张笑得灿烂的嘴巴，明明嘴角咧得快到耳根；却因为突然感觉自己和团长简直是捆绑在一起的倒霉蛋儿，干脆耷拉到了下巴。

有人说，人生的福祸总是反复无常的，因此才有旦夕祸福与阴晴圆缺的对比；

而这比方，此时用在法尔诺这张脸上简直太过贴切：那已经失去梦想的五官终于像是受了委屈的孩童，抑或是夺命奔逃的毛虫；

他们彼此想要拥抱取暖，因此正在朝向一个地区集合；这可更加委屈了那对大眼睛，再加上此时法尔诺的内心如同抱住月桂树哭泣的阿波罗一样无比的痛苦。

所以，乌云准备就绪了；雷鸣也做好了准备运动；农民们仰头谢天，说是久旱终于逢甘霖，简直普天同庆！

这不，法尔诺有生以来第一次哽咽，就好像求雨民众击鼓的声响；老天大为感动，干脆降下甘霖，这位英雄少年的眼泪决堤似的流淌；期间还伴随着奇怪的吭哧声响。

这可是吓坏了艾菲，她怎么想过事情变得如此夸张，连忙致歉，向他说明只是想开个玩笑。然而，说什么都晚了，艾菲简直无所适从，只好来到法尔诺身边，轻轻抚摸着那一头红发，一边道歉。

艾菲露出慈爱的目光，如此思考：“在王都边界区域时，那般紧张危急；他用远超年岁的精神力，强大可靠的战斗能力；豁达豪爽的气魄帮我驱散了恐惧和不安。

那时候真是意想不到，那个讨人厌烦的傻小子竟然是如此的英豪。可是现在，他又用如此远低于实际年龄的哭腔来向我证明，他还是个孩子，一个被生活所迫必须变坚强男孩儿。这可爱劲儿，真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艾菲的手指停了下来，她干脆把法尔诺的脑袋埋进了胸口。那纤纤玉指用力压着法尔诺的头皮，不允许他挣扎着挺起身子。

“好了，错在姐姐身上，哪怕是一分钟，你尽情的在这里撒娇吧，连带你隐藏心中的那份对于世界的厌恶全部都倾吐出来，就用你最不擅长的眼泪表达，英雄总要用悲伤和眼泪洗礼灵魂，之后，还要走上那条血腥道路。”

不知为什么，法尔诺开始痛哭起来。

他现在只能发出哭声，什么也做不到。

但是，法尔诺的大脑却异常的清晰：“我明明感到悲伤，只是因为心上人一句铁硬的拒绝。如今却感到温暖，眼泪无法抑制，却不知道这源源不断的水流源头究竟在哪里。我不想要探究，因为预感在那里居住着一头恐怖的恶魔。”

他用力抱紧了艾菲的后背，任由眼泪奔涌而出，几乎无法呼吸。他拒绝头脑中闪现出来的任何片段，因此两手攥成拳头，声音忽高忽低，用以抗拒。

他变得平静下来，法尔诺终于知道，他已经不是在为爱情哭泣，而是为了命运以及自己的人生而痛哭不已。

两个人分开的那一瞬间，一个黑影突然从山路上面滚落下来，远远望去还以为是山石。法尔诺顾不得那狼狈丢人的模样，翻下骆驼径直跑到了向导的身前。

“我说，这一带还有落石吗？”法尔诺嗓音沙哑。

“不，你可看清楚了，那是个人呐！”

密探有心笑他，从刚才他脸上的突变开始就是这心情，但是听他哭的那般撕心裂肺，不由得生出恻隐之心，暗自决定：“我看，还是不要把这一幕报告给团长的好，不仅是为了队伍的团结，更是为了这个可怜男人的生命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