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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艾和钱斌恭恭敬敬,无不遵从。
艾荔荔脑袋里像灌了浆糊,茫然呆站,脱口问:“原来还不知道性别呀?那你们为什么说是弟弟?可能是妹妹。”
“少瞎说!”
老艾勃然大怒,黑着脸呵斥女儿,“谁问你话了?大人聊天,小孩不准插嘴。”
“乌鸦嘴,呸呸呸。”钱斌亦不悦,“山神给你爸托梦了,说会有后,当然是男胎了。”
山神托梦?荒谬。艾荔荔迷茫扫视一圈,神智回笼,开始感觉不对劲,问父亲:“爸,你天天说自己六十岁、老了、一身病、干不动活、经济困难、掏不出学费——那你怎么能有精力和金钱抚养二胎?”
老艾不由得尴尬,“走一步看一步,为了香火、为了将来你有娘家可依靠,爸累死也值得。”
作为父亲,对女儿的求学梦百般贬低阻拦,却甘愿为尚未出生的二胎“累死”?“累死也值得”?两相对比,艾荔荔心寒,沉默伤神。
“怕什么?有舅舅在。”钱斌豪迈表示:“我四十多岁,比你爸年轻,能帮多少是多少!”
“阿斌,这些年来,幸亏有你。”老艾感激添茶。
“自己人,客气啥。”钱斌感慨道:“当年二妮出嫁,我总担心你嫌弃老婆疯傻,会偷偷折磨她,后来看她穿得干干净净、吃得白白胖胖,我才放下心。希望二妮生个儿子,钱家也就对得起艾家了。”
艾荔荔越发清醒,内心越发担忧,提醒道:“我妈妈除了智力残疾,还患有精神分裂症,而且都四十二岁了,万一生下不健康的孩子,岂不糟糕?”
“闭嘴!”老艾拉下脸,推搡女儿,“出去,收蛋去。”
“唉哟,乌鸦嘴,尽说些扫兴的、不吉利的话。”钱斌食指警告点了点外甥女。
“我说的是事实。”
“你妈妈好几年没犯病了。”
“那是因为服药控制了,精神分裂是不可治愈的。”
“药啊?”钱斌语气迟疑,“停几个月,没关系吧。她能生下健康聪明的女儿,就也能生一个健康聪明的儿子。”
老艾斥责女儿,“王先生是老中医世家传人,他没否定,你一个黄毛丫头,难道比先生懂得多?赶紧滚出去,捡鸡蛋去,碍事!”
“爸——”
艾荔荔被父亲推出客厅、推出大门,努力劝说时,大门关闭了。
“汪汪汪~”两只狗从果园跑出来,奔向小主人。
她被嫌弃驱逐,烦躁抓了抓头发,整理思绪,挎着竹筐走进果园,心不在焉从各个蛋窝里捡拾鸡蛋。
片刻后,手机铃声响起。
她精神一振,立即放下蛋筐,接通电话,“老师!”
“荔荔,到家了吗?”电话那头是她的初一班主任,周兰。
“到了到了。”艾荔荔歉意道:“发生了一些事,忙得忘记告诉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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