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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空气充满腐坏的木头和血腥的味道,还有扑鼻而来的恶臭,两侧墙上的灯火全被扑灭了,带路的人说,是因为这一道甬道的两侧,关押着不能叫人看见的死囚,这些死囚要在这儿关上十年才能斩首。
谢昭当时很想疑惑,既然是死囚,赐死就好了,为何还要在黑暗之中关十年。但她没法有心思想别的事情,脚步匆忙,赶着要去救她爹。
带来消息的人说,李容治先她半个时辰去了她爹的牢房,怕是要……
“我进去的时候,看到……我爹颈侧有个大口子,汩汩往外冒血,血太多了,我怎么捂都捂不住,那些血液十分黏腻,从我的指缝里头渗出来,我杀过许多人,见过许多血,我不怕死人,但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惊慌过。”
剑是李容治的剑,她进来的时候,剑被李容治握在手中,看到她进来,李容治手一松,剑就掉在了地上,谢昭就看见了剑尖上头的血迹。
谢昭在竹林那夜见过李容治以剑击竹。
竹硬,剑软,李容治的剑一击,剑穿竹而过。
跟她爹颈子上的伤口类似。
“我还以为我见过的死人多了,我会不怕呢。”
谢昭低低嘟囔了一声,鼻尖一酸,眼角一热,有液体从她眼角滑下,到了她的发里头。
“我没有杀过人,这是我第一次见血……”阿金低低喃着,鼻子被堵住了,又捂着眼睛哭了两声。
谢昭叹着气,摸索到了阿金的手,握住了。
有一只微微温热的手握住了谢昭的另一只手。
“不是我。”李容治低声说。
谢昭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你现在多好,你死了,我连个报仇的机会都没有,我还得靠着你活着,才能回到人间去见我夫君。”
谢昭唉声叹气的,不肯睁眼,又滑下一滴泪来。
但这一次那泪没有渗进她的发里头,被人中途擦去了。
那人同她一同躺下来,埋首在她肩颈,唇和鼻就抵在谢昭的耳畔。
“我去的时候,岳父大人已经……已经被犬氓击中了。我拦不及时,夺了她的刀,你就进来了。”
谢昭一怔,又笑出声,“那这可真是巧。”
李容治低低一叹,“你爹还在黄泉关口,陪你娘等着,我们一同上去,问一问。”
真好,不然他死无对证,真是百口莫辩。
谢昭吸吸鼻子,不愿此时伤感伤怀,挣脱他搭在她腰上的手,坐起身来,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转头去看石板当中举着一灯如豆,还在惊魂未定歇着的周朝年。
“周朝年,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我不会成为一个女鬼的吗?!”
鬼差周朝年方才是跟崩裂的山墙和被压垮的宅子赛跑的,险些就一同跟那宅子被死死压在石块下头,躺在地上歇了半晌,平复了劫后余生的惊心动魄,持着谢昭的魂灯坐起身来,才想跟谢昭说话,这才发现谢昭身侧坐着一个李容治。
周朝年大惊失色,立即诚惶诚恐跪下去,“哎?哎呀,九……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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