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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今夜大家都有事（第1页）

但又想到阿魓的簿子要晒，如今正是午时，日头正盛，不如就趁此机会剪断簿子的绳子，一张一张晒开，到晚间就可以收获一本干透的簿子。方才一身湿衣，也应该在日头下洗一洗晒一晒，驱散上头忘川河水的污秽气。

至于那锦海，反正等夜里才好带今海儿的，那就夜里再带上今海儿一同去牢里看看就行。

这般打定了主意，强忍着睡意先将簿子剪开晒。

好在阿魓也没写几页，加上今海儿手书的，也就十一页纸，纸上的字也没被晕开看不清。谢昭一张一张拆下，摊在院中石桌石凳上晒，没耽误多少工夫。

牧家宅子里头没什么人，谢昭在院里忙活了许久，也不见有人经过，不见有人到这院子里头来看她。院中的池子也没什么动静，不知道阿金和雍已是还在池子里头沉睡，还是到哪里去了，昝夷客也不见。

谢昭讨厌洗衣服，但别说宅子里没什么人，就算有人也都是谢家军里的大老爷们儿，没个婢女，谢昭怎好叫他们伺候她？便拎着一身湿衣，绕到院子后头奴婢房附近的一个水井旁。

才将外衣扔在搓衣板上搓洗两下，手掌被衣服里头的一个硬物一硌，叫谢昭吃痛惊叫出声。

翻开一看，是暗袋中不知道何时被塞了一枚玉，玉石是墨色，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刻了一个小篆写成的“良”字。

谢昭莫名其妙，想不起来除了趁机摸了她一把的燕江，还能有谁在什么时候、有什么机会将这块玉塞到她怀里头。

只是……给她这块玉做什么？

黑玉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谢昭将玉对着光看了半晌，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随意将玉塞到怀里，洗完衣服晒好了，头重脚轻走在回房路上，倒在房间门口碰上了她大嫂萧爽。

萧爽见她摇摇晃晃模样，惊叫了一声来扶她，“你去了哪儿？怎的找你一早上也不见？你这脸色怎的差成这样？”

萧爽身上有暖意，叫谢昭不由得更偎她近了些，打了个喷嚏，道：“出去办了点事，这才回来。找我做什么？你找我？”

萧爽拉她回房，将她带到床上躺下，执着谢昭那双冰冷的手，用一床大棉被将谢昭盖牢了，再将那双没有温度的手塞到被窝里头。

“找你做什么？自然是要找你吃早饭，但来了几次都不见你，李容治也说不清楚你去了哪儿，一大早的外头又乱糟糟的，他也出去了，他倒不担心你不见。”

谢昭躺下沾了枕，睡意就更盛，又打了个喷嚏，再打了个哈欠，“他昨儿半夜叫我驱鬼去了的，我去得久了一些。他这会儿还在外头？”

萧爽嗔怪道：“可不是还在外头？大清早就在城中老井边发现了一个一头撞在井边的女子，他和你大哥都去了，后头不知道为什么，叫上宅子里的将士们一同去了，这会儿还在水牢旁的衙门里头呢。”

撞在井边的女子，那就是今海儿了。

只是听她大嫂这意思，难道今海儿没死么？

“他们是救人去了？”

萧爽道：“是救人去了，这城里所有大夫都被李容治叫过去了。那姑娘也是命不该绝，经了一夜才发现，发现的时候还勉强有个出的气，但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依我看，恐怕是凶多吉少。”

谢昭想到今海儿的魂，确是行走在黄泉之中找到她的，打了个哈欠，道：“那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萧爽探一探她的额头，忧愁道：“你脸色怎的这样不好？是出去一趟染了风寒么？”

谢昭想起忘川水的寒凉，打了个冷战，缩在被中，但任她怎么摩挲取暖，被窝里头仍旧是冰冰凉凉的。

冰凉也抵不过困意，谢昭又打个哈欠，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勉勉强强同她大嫂道：“我不碍事的，横竖也还是个死人，哪儿那么容易感染风寒，睡一觉就好了。”

萧爽初初时候还不给她睡，又啜泣又骂，说是听谢晅说战场上头多少人受了重伤，也说是困，也说要睡觉，但睡着了就再也起不来了，叫谢昭强打精神，高喊了几声“来人”，要人去请大夫来。

但喊了半天“来人”，也不见有人来。

谢昭拍着她的手背，忍着困意安抚，“大家都忙去了，大嫂嫂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就真的只是睡一觉。”

睡到夜半被惊醒，又走了一轮黄泉。走黄泉多耗费体力啊，身在黄泉之中的时候不晓得，只觉得身子轻盈，行走坐卧全都不费丝毫力气。等回到了人间，踏上了坚实的土地，才觉得身子倏地沉重，好似活到这么大年纪，才觉得自己竟然有百斤重一般，四肢死沉，脑袋也死沉，除了乏力还是乏力，除了疲惫还是疲惫。

她此前在九泉下头待了一个多月，上来不就睡了十来天么？

原本要睡十五天的，但被人打断在十天，原本就没歇够，这会儿新的疲惫叠着旧的疲惫，那可更是累人。

萧爽摇晃谢昭许久，但竟还是将谢昭摇睡了。谢昭虽则看着呼吸平稳，但面上的神色非常不好。李容治早早就将魂灯送回冕村里头，放在南山那儿，因此萧爽也没法子通过魂灯观察谢昭是真困还是哪儿不适，会不会要没了。

萧爽想出去叫人，太踏出房门，就碰上才回来的李容治，一手拎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碰见萧爽还有些意外，举了举手上的湿衣，问萧爽：“是阿昭回来了？”

萧爽双目还有些红，用鼻音“嗯”了一声，指一指房里头，埋怨李容治道：“我还想问你的，怎的叫她大半夜的出去了，我看她这会儿脸色不太好，我担心……”

李容治探头看了看床上缩在厚实被子里头的谢昭，将手上湿衣交给萧爽，笑道：“有我在这儿，大嫂不必担心。这是谢昭的衣服，估摸着她自己洗了，没洗干净，也叫风刮落到了地上，染了泥土，劳烦大嫂了。”

萧爽接过，吸了吸鼻子道：“我洗干净晒好了，晚些时候再送过来。”

李容治将另一手上的一对红烛递给萧爽看，“晚些时候也不必过来了，阿昭今夜里怕是都没有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