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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念一人之情（第2页）

只是疼的不止身上，还有她的脸。

她要日日剥掉自己的脸皮，若然到早间，她的脸又皱成老夫子的老脸，白须又极快地长出来，曾经吓跑过几个客人。那些人连钱都没付，指着她惊叫丑妖怪就跑了。

若不是每每由花妖追上，消了他们的记忆，掏了他们的银子，榕树伯怕是白打一夜工。

半年后，榕树伯即将挣够一百金，花妖倒也不为难她，同是妖怪，她虽然看不起榕树伯懦弱的性子，还甘愿为一个凡人付出珍贵的东西，但也不想叫榕树伯的心也被同类所伤。

人间的事情很巧，这句话放在妖怪身上也合适，榕树伯打算最后一夜接客的时候，来了柳泽语。

柳泽语已经在别的花楼喝得酩酊大醉，他变卖了老宅，花天酒地半年，在各个花楼流连，京城之中的书生对他的放浪形骸都颇为不齿，同门都同他划清了界限。

榕树伯不知道，榕树伯这半年不曾踏出过花妖的青楼，柳泽语也不曾来过这儿。

榕树伯刚忍着剧痛剥下面皮，没一会儿，柳泽语便被花妖搀了进来，醉醺醺的，双目迷蒙，看到榕树伯的时候，十分惊艳，摸上榕树伯赤裸的双肩的时候，突然又哭又笑，待榕树伯一时猛烈一时激荡，好似平生所有的情感都融入在这一夜中。

榕树伯听见他叫唤另一个名字。

大概是另一个青楼的花魁的名字。

那一夜里，榕树伯的血泪打湿枕头，天还没亮，她抛下还在劳累熟睡的柳泽语，独自一人回到了济民学堂，趴在榕树枝上头。

按理说，柳泽语已经不会来济民学堂了，榕树伯白日从学子们的嘴里听说柳泽语的事情，说他已经放弃了自己，已经半年不来学堂，廣谵侯言昆一开始还上心照拂他，但渐渐的也不太关心他了。

榕树伯在树上趴着等了一夜，赤身裸体，没人看得见她。

等到夜里，榕树伯的脸皮也皱了，白须也长出来了，又成了一个皱巴巴的老头脸的孔夫子。

夜深，柳泽语还是来了。

榕树伯从树上下来，没了衣服遮蔽，她也不觉得羞愧。

照常是在柳泽语眼中见着了一丝厌恶，榕树伯心内已经没了感觉，将沉甸甸的一百金仍在柳泽语脚前。

“你要的一百金，我也不要你娶我的，你不要作践自己，买个官，实现你的青云梦去吧。”

柳泽语突然开始破口大骂，骂她不知廉耻，骂她是个淫妇，所有狠毒的、难听的语言，全都从柳泽语口中吐露出来，好像是积累了多年的怨恨，要在一夕之间倾倒干净。

榕树伯也不记得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整个世界都清净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榕树须缠在柳泽语身上，而柳泽语被她塞到了学堂的水井里头，头上脚下，早就没了气息。

天亮了，是学堂晨读的学子在井旁发现了一袋散落的一百金，顺着金子往井里一开，撞上柳泽语大睁的不敢置信的怨恨的双眼。

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男子，博学多才，屡次不中状元。

也再也没有一只妖怪，愿意为了一个心爱的男子倾尽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