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逵戊珥走过去,摇头晃脑打量了一番,哈哈笑道:“可以,不过用钱来赎啊!没钱还管闲事就是找死。”
“你没见他是个和尚吗?”那人纹丝不动地喊,“我说放开他。”
“我知道是和尚,本来是想放人的,看你那么凶,就不放了,有本事你们把他抢走,”逵戊珥说完,顿时便围上来十几个他的手下,刀棍齐上,噼里啪啦便打起来,然而那十来人哪里是黑衣人的对手,只几下便统统打趴在地嗷嗷嚎叫,兵器洒落身旁,再看时,三人连剑都还没出鞘。逵戊珥气自不打一处来,拿过刀就要亲自和三人对打,他的另一个手下赶紧跑过去劝道:“我看三人武艺高强,这样闹下去也不见得好收场,不如依了他们,毕竟大事要紧。”逵戊珥推开手下,提着刀过去对三人说:“看在他是和尚的份上,我就放他去,你们打了我十几个弟兄,我也不追究了,不过也请三位游士高抬贵手,别再管我们的事情,”说着把包扔给我。
我暗暗欣喜,原来竖亥法师他们说的千真万确,和尚会免受很多欺负,虽然包还回来,做和尚的家什被逵戊珥给没收了,能捡回命算是大幸,我自然是不敢要的。瑟缩着过去对三个黑衣人千恩万谢,人家却不以为然,看都懒得在眼地看我,说只是路遇不平,顺手帮帮而已。我退两步站定,没打算离开的意思。
“还不滚?”逵戊珥吼着,“是不是要送你一程?”
“我,我,”我胆颤心惊地看看三位救命恩人,扫视了其他几个早吓得脸色铁青的乞丐说,“能不能把他们全部赎了。”
“你行吗?”逵戊珥半信半疑地看看我,我怕那些人会搜身,便转身佯装到包里翻找,悄悄把身上揣的凿昂施舍的那几串钱放进去,让逵戊珥他们看到我是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的,逵戊珥把已经数完的那些钱递给手下收好,问我从哪儿弄来的。
“当和尚的时候攒的私房钱,”我辩解道。
“不错呵,真不愧是和尚出家的乞丐,那么有善心,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既然你付了钱,我们帮你督办,没人敢耍赖的,”三个黑衣人把我拉出了人堆。逵戊珥看看强悍的对手,只得转身对剩下的乞丐嚷着命令他们虽不用服役,但不能离开放瓮亭。
“三位的救命大恩小弟改日报答,也请保重,后会有期,”我抱拳谢恩,和三位依依别过,匆匆离开众目睽睽的人群,朝放瓮亭街另一面急匆匆行去。身后沸腾起多少议论之声,但很快就淹没在人山人海,转过两条热闹非凡的街道后,绕进一个相对僻静的小巷,我打开地图来看,果然找得到之后要走的线路,跟着地图的指引穿出放瓮亭北门,一片清新怡人的田园村落景致便映入眼帘,立即将心中仅剩的不悦清洗得干干净净。不到两个时辰,我便离放瓮亭几十帽子远了。
经过几个村庄,我都绕道小路抄了过去,估计申时过四五刻的样子,我已经快步入另外一个相对冷清的城门。没有看守,城门边稀稀拉拉几个行人来往,看那慢悠悠的样子就知道是附近的村民,再进去,沿街的店面显得冷清许多。药幌酒幌米店招旗等懒洋洋地耷拉着。连过往的人们都显得无精打采。
“唉!真是个没趣的地方,宁愿在放翁亭多呆些时间,”我念叨着问从旁边走过的老头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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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瓮亭呀!”老头把身子歪到一边,嫌恶地看着我,“小乞丐你讨饭就讨饭,哪里有吃的哪里去,还管它叫什么名字么?”
“这也叫放瓮亭?”我迟疑地问,“那,那……”
老头不耐烦地快步离开了,刚巧一个老奶奶从对面过来,听见我问,就热心地说:“这里是大放瓮亭,原本以前叫放鞥(ēng)亭,更早是鞥台轩,很多人常把‘鞥’和‘瓮’混淆不清,‘鞥’又难认,就干脆都改成‘放瓮亭’了。虽然大,却比小放瓮亭冷清,”老奶奶把几个钱丢在我手心,慢摇摇地往前走。
“老人家,我……”我原本想告诉她自己不是要饭的,看她佝偻的背影,只好叹气摇头,继续往前探路。拐过街角时,远远看到一个小乞丐在捡街边的果子吃,不忍心,便将老人给的钱全都丢到他的破碗里。“谢谢,谢谢!”小乞丐边奇怪地看着我边把头点得小鸡吃米似的问,“你不是这一带的油抹布吗?我叫灰雀仔,那边那个是我兄弟黑狗,”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个同伴,其实他也在朝灰雀仔走过来。
“油抹布?”我问,更惊奇地大声喊出来,“原来是你,你救了我命,我还没说谢谢呢!怎么你倒是先说了。”
“这不值啥的,”小乞丐淡淡地抬起头,很生疏又很顽皮的眼神看着我,“只是顺水人情,我才不会因为把你从垃圾堆里捡出来,就要和你套近乎呢!不过你能逃到大放瓮亭也是令人感到意外的。”
“我就知道,你下了马车后,定是跑了,再看到你,我就安心了很多。”
“你就真那么在意我的安危吗?”
“我……”我突然犹豫起来,在车上,连追问他去向的勇气都没有,算什么在意啊?
“我还以为你是老道的叫花子,看来却是刚入道啊!”灰雀仔嘻嘻笑着说,“我们要饭的是从不在意这些虚假人情的,所以别为自己的退却感到不安啦!再说你连油抹布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明白小乞丐是精灵的泥鳅,溜到哪里都安全呢!”
“嗯嗯!好吧!”我点点头,“不过真想知道油抹布到底是啥。”
“这是我们江湖行话,要在哪个灶台上混,你就是那个灶台的油抹布,我们把讨得到钱的地方叫灶台,比如说西街叫西灶台,大富刘员外家门口叫‘刘家的灶台’,狮子巷行话叫‘坐得烂屁股’、挑水路叫‘鬼肩膀’、铁蛋街叫‘小姑娘’、街心花园叫‘俏妞儿的媚眼’,你要跟着我,保证下下都学会。”
“下下?”
“就是全部。”
“呵呵,真有意思。”
“跟着我跑十天半月的,保证你都学会。”
“不能跟着你,我得赶路呢!”
“你要窜头东?”黑狗已经走到我们跟前问。
“别说行话,他是新来的,听不懂,”灰雀仔忙给我解释窜头东是问我要去哪儿。
“哦,还是个生鸡蛋,滚边的(路过的),好吧!”黑狗傻傻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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