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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论怎么看,她们都已是毫无希望。
每个人都猜到了自己的下场一定是不得好死,只有康王妃还不肯接受现实。
这一刻,琥珀甚至觉得作威作福了半辈子的王妃娘娘很可怜。
可怜到她都不想告诉康王妃真相。
“娘娘,您睡一会儿吧。”琥珀低声劝道。
康王妃仍然怒目圆睁,“你不信本妃?你不信我是不是?为何连你们这些奴才都不再把康王府放在眼里——”
她平日里就常说你们这些奴才如何如何,那时她是尽享尊荣的王府主母,自然无人敢在她面前表现出丝毫不满,但现在康王府已经名存实亡,她还是如此高高在上,便让人不能忍了。
琥珀顾及着主仆情分没有言语,另一名女婢却冷笑道,“王妃娘娘,奴婢们位卑言轻,算得了什么?不是奴婢们不把康王府放在眼里,是您和王爷自己把康王府的路走绝了,是宫里的贵人们要让康王府不复存在,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康王妃气得浑身颤抖,伸手指着女婢,“你,你——”
反正都是一个死字,女婢现在完全不怕她了,一甩袖子就走到外间。
琥珀叹息一声,走到康王妃身边,轻轻为她捶背,“娘娘莫要生气,您需要歇息。”
“歇息?我还歇息什么?”康王妃一把甩开她的手,泪流满面,“现在连一个奴婢都敢给本妃脸色看,本妃可是上了皇室族谱的一品王妃,她凭什么!”
康王妃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禁卫的声音,“康王妃田氏,皇后娘娘要见你。”
闻言,康王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她和田贵妃一直与林皇后为敌,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双方之间的恩怨根本无法化解,现在皇后要见她,莫非是想——
“我不去见皇后,我不去!”
康王妃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但去不去见林皇后,根本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事。
琥珀知道外面那些禁卫耐心有限,只能好言好语地劝她,“王妃娘娘,让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康王妃猛地抬起头,盯着琥珀那双清澈的双眼。
“是啊,如果今日就是本妃的死期,那本妃死也要死得体面些。”
她勾起唇角,神情平静下来,任由琥珀扶着她下床,然后为她穿上外出会客的大衣裳。
康王府如今已被抄家,但梅俭行给这些被抛弃在府里的女眷留了些面子,给她们留下了几件衣物和首饰。琥珀在心里猜测,这是皇上想让女眷们能在入棺时有现成的穿戴。
“琥珀,这根簪子是我刚嫁进康王府时,王爷亲手为我戴在头上的。那一幕好似就在昨日,一眨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康王妃看着镜子里憔悴的容颜,眸光闪烁。
她竟都认不出她自己了,往日不知花了多少工夫保养的脸,不过几日就现出疲倦的老态,这个失意落魄,眉梢眼角都攒着怨气的妇人,真的还是当年那个嫁进王府时,年轻鲜活如花儿般的女子吗?
在康王府这么多年,她身上一切美好的品质,都被无情地蹉跎殆尽。
但蹉跎她的却不是岁月,正是她自己。
她为夫君和儿子做了多少亏心事,她觉得只要他们好了,那她身为女人这一辈子就也算圆满了。可她终究没等到金玉满堂儿孙绕膝的那天,反而被他们弃若敝履,和那些她斗了半辈子的王府姬妾一起等死——
她这一生活得当真可笑。
“琥珀,这种时候竟然只有你陪着本妃。”康王妃抬眸看着镜子里默默为自己梳头的婢女,笑容苦涩,“王爷他真没良心啊,明明早就接到了消息,却并未往后院递半句话。”
琥珀沉默不语,她的手很巧,像往常一样悉心为康王妃束起流云髻,又为王妃戴上翡翠头面。然后,她拿来胭脂盒为王妃上妆,只是再厚的粉,都掩盖不住王妃脸上的绝望。
“若是早知道会有今日,本妃虽然是逃不掉,但本妃也能让你带着琉璃逃出去。”康王妃红着眼睛道,“现在没机会了,我们都是案板上的鱼肉,都得死,死在一块。”
琥珀低声道,“娘娘,当年要不是您在人牙子手里相中了奴婢,奴婢怕是就要被送到青楼去了。多亏了您,奴婢才能活到今日,奴婢愿永远追随您。”
康王妃动容地点头,又咬牙切齿道,“康王府养了几百个下人,哪个没受过主子的恩情?可真正对本妃忠心的,也就只有你一个。”
琥珀扶着她站起来,“娘娘何必还把这些放在心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些对您不忠心的人都讨不着好下场。”
这句话大大地宽慰了康王妃的心。
她这人就是这样,哪怕是走到了绝路上,知道自己能多拉几个垫背的陪她一起死,她也开心。
而后,康王妃、琥珀和琉璃郡主被押上同一辆囚车,由禁卫看守着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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