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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检查身上四处,是完好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妥。
他站起来,团团观望着四处,看情形这是山里,可他怎么会在山里?肖驷他们怎么没有护住他吗?就连曾跟着梁郴和他上战场出生入死过的肖驷他们居然都没有能护住他?!
山风让他的神思瞬间恢复清明。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朝着黯淡的天光之下,不远处的几道残墙望去,这几道墙倒有点眼熟。他走近了几步,直到残墙所在的一整片光景全部都显露出来,他才停下。残墙看起来曾是一和房子,不知经过何事已变成了一片废墟。旁边几株老桃树长满虬结,在黯光下显得张牙舞爪,无比诡异。
——不,不对!
废墟?老桃树?
梁郅脑子里某根弦突然绷紧起来!
他再度定睛看起四周,这是白鹤寺啊!
这是白鹤寺西北角上,是他小姑姑出意外的那处佛堂旧址!
他心绪翻绪,情不自禁地冲上前——没错!
就是这里!
六年前他最爱的小姑姑就是丧生在这里的火海之中!
“小姑姑!”
他情不自禁地跪下来,先前把胸口堵得满满的惶惑,瞬间一扫而空!
这里是他姑姑的家呀,原来他到了这儿……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只要是这里,那有什么问题?!他还有什么好不安的?
因为他的小姑姑生前是那样疼他护他,既是他的长辈,又是他的朋友,不管她在哪儿,也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他都相信,她都绝不会不管他!
“姑姑,”他在长满荒草的石阶上跪坐下来,“仗打完了,我表现的不错,也立了几个小功,皇上封我为昭毅将军,是正三品的官哎!我走的时候跟您说,我要像个真正的爷们儿,我做到了。要是你能看到就好了。”
他落寞地望着面前的荒地,折了三根草插在面前。
他的整个童年,少年,都是和姑姑在一起度过的,她是他们里头辈份最高的,也是最有头脑,最冷静,同时最果敢的一个。她不止是他们的姑姑,也是他们的偶像。
当初那些个跟在她身后的小屁孩如今都各有成就,即将接棒朝中父老,撑起大周的天。
可是那时带领他们四处铲奸锄恶的那个她,那个早早地带领他们认识人间险恶的她,却以那样让人瞠目的方式死去了。
梁郅哽咽:“姑姑……”
他把头紧紧地贴着地面,仿佛如此便能离她更近一些。
“郅儿。”
风里夹着轻轻的声音,梁郅闭上眼睛,生怕一睁眼一抬头,这股幻觉就会消失。
听,姑姑在喊他。她此刻应该正在天上看着吧?
对姑姑的死,梁郅心里不甘。梁家上下所有人都不甘。
可是偏偏那个时候,他们肩上还有国家,有身为武将的责任。在国事与家事之间,他与梁郴都只能选择将全副精力放在战事上,而她的死,只能交由大理寺处理。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心中最大的愧疚。
梁郴的母亲孙夫人,自那以后就信了佛,他的母亲戚夫人,到如今也不曾催他成亲,因为小姑姑正是死于议婚之时。府里的喜事,好像都带着点灰色的气息。
“别在老娘坟前哭!把头给我抬起来!”
一句话清晰地落入梁郅耳中。他耳膜震动,而后身子也蓦地一僵!
不,这不像是幻觉!
他倏然睁开眼,而后抬起头!
只见方才空寂无人的空地上,此时竟已多出来一道纤细的身影!
“……姑姑!”
梁郅睁大双眼,嗓子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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