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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与死人同在（第1页）

我傲慢的问一句，你们有谁能在同一天发生的各种紧急关头里遇到成捆儿的程咬金？有吗？山穷水尽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菜哥会这样跳出来帮我踹人。恐怕也只有他才会什么都不问，直接将我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并且毫无怨言。谁能想象他当时正高烧四十度，原本只是跑去医院打个点滴，顺道去停尸房探班的时候遭遇了满地的尸体。他当时就急了，随后便开始在四周围玩儿了命的找我。我点燃的烟花成为了救命的信号弹，这才有了之后菜哥英勇削人的一幕。过程虽然惨淡，但目的地始终未曾改变——我坚信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而且续中山装之后，死忠也惨烈重伤，救他们已经迫在眉睫，一分钟都耽误不起。我带领菜哥一路杀回医院，惊异的发现门口聚集了一群陌生又很警惕的人——恐怕是孙黔的后援到了，心里不禁一惊，立刻改变方向，从隐秘的后门潜入了停尸间。这地方应该会安全吧，孙黔的人应该想不到我们会隐藏在这些尸体之中吧。我将两个重伤平放在停尸床上，扭亮应急手电仔细察看他们的伤势。好家伙！不是我夸张，就算孙黔的人此时冲出来，他们也未必分的出床上躺的两个到底还喘不喘气。“他们两个……不行，这么下去肯定挂了。”我紧皱眉头，一边小心翼翼的探视两个人的脉搏，“我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老菜，你帮忙弄点儿药过来，我先把今晚对付过去，明天早晨再想办法。”菜哥咳嗽了一声却什么都没问，仔细记下我要的东西后就默声出去了。原本我以为将死的只有中山装一个，但死忠背后中的那刀太深了，并且伤及了内脏，情况急转直下，甚至比中山装还要危险。说好听的我是半个医生，说不好听我只在实习的时候接触过活人，虽然死马也能当作活马医，但我真的连个兽医都比不上。况且眼皮底下这个环境除了死人就nothing了，死忠落在我手上真的什么活路都没有。“……这……是哪里……”短暂的昏厥过后，死忠醒了过来，他什么都看不见，费力的吐出几个字，之后便喘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我叹口气，皱着眉头深沉的看着他，“这里是停尸间，我又把你带回来了。”死忠的脸上闪现出刹那间的兴奋表情，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了。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在讯问他那些队友，我沉了下情绪实话实说道，“一个人都没遇到——无论是你的朋友还是孙黔的人。不过这也许是个好消息，这里没有半个尸体，只是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有人处理过了……”他说出半句之后又开始喘，我急忙让他别说话，他却苦笑了一下冲着我摇摇头，“……去找方长老……答应我……去找……”我赶快点头，同时安慰他道，“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你好好休息，我答应你去找你们方长老。”死忠又笑了一下，之后再次陷入了昏迷状态。我无法止住他的血，我忽然觉得也许死忠再也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不是专业的外科医生，即使菜哥能快速找到那些急救药品，我也没有起死回生的高明医术。十几分钟后，死忠再次苏醒过来，他喝了些水，仍旧看着我不厌其烦的叮嘱，“去，去找方长老，他会告诉你……咳咳……告诉你一切……千万不能被孙黔的人……被抓到你性命不保……”他开始无端的重复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含糊不清。我又递了些水给他，他竟然喝了大半瓶，然后便迷迷糊糊的叨唠起来。“我妹妹……替我拜托长老……一定把她救出来……”“去年的时候，我带她去了杜鹃花山……她说……她说她喜欢红色的和黄色的……我为她种了几盆……可是出来这么长的时间，恐怕已经死了……虽然拜托了魏儿……但是我知道，肯定死了……”他忽然圈着手要去摸口袋，我赶快上前帮忙，从他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写满字的纸和一块白色丝巾。我全都递给他，他却只选择了白色的丝巾。“魏儿……”他忽然将丝巾放到眼前，很想再看一眼，眼前却是黑暗一片。但他闻到了那淡淡的香气，不自觉地笑了，“她送我丝帕……她想和我一辈子……可是我……”他忽然呵呵笑了，将丝帕在眼前摊开，“这是她写的情诗……我们那里的姑娘……姑娘全都会写……她把她的心意藏在诗里了……说明她……她……她答应我了……我却……我却……”我有些悲伤的看着那方洁白的丝帕，上面绣的字很秀气，死忠还小心翼翼的用红色的线圈出了几个字，那应该就是魏儿隐藏在字里行间那浓浓的爱意：至死不渝。“我是被诅咒的人……”他忽然抓住我胳膊，身体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你也是！咱们都是！孙黔也是！咱们都是被诅咒的人！”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想要让他重新躺下，他却死死揪着我的袖口不放，“可是我们身边的人却又为何遭遇到这些？我妹妹为何不能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为什么……为什么说她是祭品……说她……是祭品……”他声音有些沙哑，眼泪混着血水流过脸颊。虽然心里受到了震撼，但我再也不会浅笑一下说一句“不可能”了。发生了太多，一切都真的不能再真了，所有事都像只无形的手一样将我紧紧抓住，动弹不得，感觉都要窒息了。现在看来，被命运困禁的并不止我一个，但我仍旧感到困惑——为什么？我们有什么不同？或者我们只是上天随机选中的倒霉人？“我……我想见我妹妹……小萝……我想见她……”他忽然低声哭起来，“如果……如果没有我这个哥哥就好了……”“会回去的，只要你好起来，就算你们长老做不到，我也会帮你把妹妹找回来。”我想让他舒服一点，再次尝试着让他躺下，但他揪着我的手仍旧不愿放开。我皱起眉，只好继续安慰他道，“只要你坚持一下，等菜哥把药找到带回来，你就可以继续和妹妹在一起了。你们可以种花，种满园的杜鹃花，不是放在花盆里的那种，红色的和黄色的……花……”我没有看，但感觉到死忠的手不再紧紧抓着，已经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