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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郭嘉的战场下（第1页）

十二月，袁绍大军入驻酸枣。同时，袁绍为了解决吃饭问题，减轻邺城的压力，关东联军开始在京畿地区强征粮草。时值寒冬，百姓凄苦，流民四起，一时之间，饿殍千里，又有数万难民涌入洛阳城内。西凉守军纷纷建议提前关闭洛阳城门，以免洛阳粮草无力承担，又恐有细作趁机混入难民，从中破坏！就在董卓也决定提前关闭城门的时候，王允却坚决反对。“我们居于洛阳，代表的天下正统，代表的是皇族和朝廷，代表的是天子的威严和仁慈。如果现在关闭城门，眼看百姓被袁绍劫掠，那我们和他们还有什么区别？”王允很少会说出这么义正言辞的话来。“司徒果然仁义无双，只是袁绍此举很明显是为了消耗我们的粮草，您难道还看不出来么？”吕布反唇相讥。“袁绍倒行逆施，恶行昭彰于天下，也必被天下唾弃。如果此时我们能够收留这些难民，太师仁德，也将为天下万民所传颂！”董卓笑出了声，道：“我只怕那个时候，自己的脑袋已经被袁绍砍去了。子师，你何时也变得如此迂腐了？”王允道：“太师，请您三思。眼前这一仗，我们要赢。更要明白，今后的仗该如何打。若能在今日播下善名，他日出征，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何愁大业不成？”“我怕之自己到不了那一天啊。”王允道：“太师既然让我总管洛阳防务，那么这件事情还望太师能够三思。若太师执意如此，王允只好退位让贤！”董卓为难地看着王允，思考了片刻，无奈地说道：“好吧，就由你。可是，子师啊，你可一定要保障我军粮草不绝啊。”王允道：“若有差错，王允提头请罪。”************荀彧将郭嘉迎了进去，二人关系非同小可。洛阳求学之时，荀彧就与郭嘉相识，二人互相仰慕，互相印证学问，也互相勉励。最后，就像源世界中充满抱负的北漂一族一样，二人也同时被现实狠狠打脸，按在地上摩擦而毫无反抗之力。不同的是，荀彧家资殷实，受不得气，失望之余，留下满腹牢骚，喊着“大汉将亡”，回到了颍川。而郭嘉更苦逼一些，他的家资不允许他任性，而且他也不希望回到家乡，继续自己了无生趣的日子。所以决定一直留在洛阳，直到被王允发现。二人虽是故旧相识，颇为亲密，但却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在客套上。“奉孝若是来救曹操，那么我可无能为力啊。”荀彧开门见山地说道，前几日，夏侯惇等人求到门上，他闭门不见，早就知道了曹操的意图。郭嘉笑道：“救曹操？文若何出此言，我此番来，是为了救你啊！”荀彧也笑了，道：“哈哈，是么？我还真看不出，我有什么值得救的地方。还请奉孝兄明示。”“不仅仅是你，颍川士族都有危险，若此时不能奋起一搏，那么用不了多久，就要自取灭亡了。”荀彧微笑着，一言不发。他们二人曾一同求学，对彼此的学识渊源自然也一清二楚。春秋战国时期，说客的纵横之术，是当今乱世的必修课，先以惊人之语引起对方兴趣或恐惧，然后再娓娓道来，推出自己的主张和意见。东汉时期，说客是一门艺术，有着相当完善的体系和精妙的技巧，谋士们像磨练武艺一样打造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这种手法如今被源世界中寺院、道观附近的算命先生大妈们发扬广大。“哎呀，小伙子，你这个面相真好！”“哎呦喂，这位美女，你今年有两个凶兆啊！”“滚，老年明年也是两个，还能变成三个不成？”看着荀彧的笑，郭嘉心中虽然有些紧张，但面上却毫不在意，悠然自得。荀彧等了片刻，为防冷场，还是应付着问道：“那么奉孝，不知道我颍川士族有什么危险呢。”郭嘉道：“其实几年前，你离开洛阳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你为什么会不告而辞呢？你不像是会轻易放弃远大的志向，回到家乡浑浑噩噩虚度一生的人。”荀彧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周围，说道：“难道这样不好么？娇妻美妾、田产家资、三五好友，饮酒作乐，恬淡自得。何必去操心那些污秽之事？”郭嘉道：“你是否还在操心污秽之事，我不知道。但还有一事，我不清楚。”“什么事情让奉孝如此疑惑，不如说来听听。”荀彧继续应付着，这些话说你来我往，已经成了固定格式。就像和美女搭讪一样，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套路，只要不讨厌对方，按照套路走下去就是了。另一方也总是保留着喊停的权力。郭嘉道：“为什么每次黄巾之乱，都兴于兖州，随后唐突南北、纵横东西，但作为兖州精华之地的颍川，却能一直独善其身，不受波及呢？”此言一出，荀彧突然一惊，再也没有刚才那风轻云淡的样子了。气氛也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如果将这场唇枪舌战看做战场，在双反仪式般的你来我往中，郭嘉突施冷箭，发起了凌厉的进攻，而且直取对方要害！所为一语中的，不过如此！正想开口辩驳，郭嘉却挥手打断荀彧接着说道：“流民遽尔为匪，我懂。但流民却懂得如何训练士兵、筹集粮草、保证补给，出征之时，还能写出漂亮的锦绣文章，传檄天下。这些，我就看不懂了。难道是因为他们一造反，就突然变聪明了么？还是说，真的有仙人下凡，传授给他们那些知识。因为除此之外，我实在看不出来，一群缺衣少食的流民，聚在一起，为什么就变得如此厉害了。”在郭嘉熟悉的战场上，他发起了一连串的进攻。看着荀彧躲闪的眼神，郭嘉再接再厉，“要知道，即使是朝廷，要统帅一支上百万的军队，而不让他们随时崩溃，也是极为困难的。何况，黄巾之前还打下过太原、河东等郡，益州马相还攻破了广汉、巴郡。皇甫嵩筑京观之前，黄巾纵横青、徐、兖、翼，除了这些地方，听说在不少地方都建立了齐全的小朝廷。这些东西，莫说流民，就算是寻常读书人，也做不到吧。如果是我，一个人要做到这一步，恐怕没有数年，也万万不可。”荀彧的脸上依然挂着笑：“是啊，听奉孝此言，我也有些疑惑。”郭嘉大笑起来，道：“可是，我总记得八个字，引火烧身、玩火自焚。我在阳翟读书时，屋外的野草总是疯长，有时甚至和我一般高。我身体不好，也很懒，因此当它们长盛的时候，我就会放火去烧。当然，也总被父母、相亲所责难。因为一来这些野草总是烧不尽的，二来嘛，一不小心，这些野草就会将我可怜的茅草屋一并烧毁。也许前几次，运气好，在大火种，茅草屋也安然无恙。但火放得多了，茅草屋总有一天会被点着。”此时，荀彧的脸上已经没有多少笑容了，他冷冷地看着郭嘉。郭嘉反而越来越放松，就像是进入了节奏的拳击手，连连打出漂亮的组合拳，现在是时候KO对手了。“昨晚，我想了许久，彻夜难眠。从中平元年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开始，一直到如今，所有被黄巾贼攻克的郡、县，我齐齐想了一遍，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么？”荀彧警惕地微微摇了摇头。“我发现，凡是有门阀世族的郡县，往往是黄巾贼重点攻击的目标，而颍川郡，就像是漂浮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虽然起起伏伏，但却总能安然无恙，逢凶化吉。孟德屯兵翟谷，易守难攻，麾下强将精兵，装备精良。郭太像疯狗一样，死死咬住不放。而仅在咫尺的颍川，人口稠密，钱粮充足，只有数千部曲守卫，他们却视而不见。这是何道理呢？”荀彧站了起来，恼怒着说道：“奉孝，你来见我，我好心相迎，你为何以如此恶意揣测我颍川士族，你要知道，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我颍川士族死无葬身之地啊！”荀彧做出最后的反击，但于事无补，郭嘉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软肋，接着说道：“我明白，世家大族把持朝政，你空有一腔抱负却无处施展。设身处地，我若是你，也会如此。若早前一年，我能想通此中关节，定会来投。可是如今，已经不必如此了啊。江山代有人才出，我已经找到可以帮咱们实现梦想的明公了！”“你的意思是。。。。。。”“我说的正是当朝大司徒，王允王子师。你虽久处颍川，但也应该知道王司徒的所作所为。诛杀十长侍，迎回陛下，有安定朝堂之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力挫董卓，令天下侧目。之后，除瘟疫，平定洛阳之乱，抑粮价，剪除奸商之患。如今洛阳兵精粮足，睥睨天下，坐看袁绍大败，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天下有识之士追随么？”荀彧沉吟不语，焦躁地来回走动着。郭嘉不依不饶，走上前去，说道：“文若三思啊，支持一二反贼，资之以粮草兵械，酬之以计谋文章，令其诛灭世族并不能给天下带来和平，给大汉带来复兴，更不可能给你带来权势和财富。文若，你要实现的理想，只有跟随明公才能实现！”荀彧看着郭嘉，内心已经动摇。可就在郭嘉觉得自己就要说服荀彧的时候，后堂却突然传来斥责声：“哼！哪有什么明公！文若，休要上当，这人是董卓的说客！”“他早就做了王允的走狗，哪里还算的上士族！”“杀了他，附近就有贼乱，他一个人来的，杀了他，王允、曹操也怪不到咱们头上！”郭嘉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和荀彧说话的时候，在墙外居然还有一群人在偷听。其中数人已经掏出了匕首，正在慢慢向他走来，就像是步步紧逼的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