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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一眼十年（第1页）

一抹翠草正迎风飘远。

草是随手采摘的嫩草，风是随口吹出的微风，大地是永不褪色的墨绿，天空是深不见底的湛蓝。

和往常一样，金发少年站在微微凸起的山坡上远眺。金毛犬乖乖趴在一边，用慵懒随意的睡姿消磨着时间带来的百无聊赖。

天光澄澈，绿幕平展，地平线像一条枯萎的河，辽远了婆娑岁月，干涸了宇宙洪荒。

南柯一梦，恍然如昨。仿佛被时间遗漏了那般，视野所及的天地万物，与十多年前相比竟毫无变化，除了少年日渐沉稳的心态。

十五年了。

从初次落入这片荒芜之境那天起，少年已经在这片无际草原上度过了足足十五年。没有春去秋来，没有日落星辰，若非系统帮忙记录时间，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这里存活了多久。

从莫名的惊愕到愤怒的嘶吼，从执着的尝试到彻底的绝望，从哭天抢地到自我麻痹，从后悔莫及到淡漠悲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十五年的，他只知道，他还会被困在这里很久很久。

出不去。

即便自杀也出不去。

进不来。

即便踏遍每一寸土地，也没有外来物种进来。

没有变。

即便十五年过去了，他的容貌体格都没有变，甚至没有任何饥渴疲惫之感。

他变了。

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心静如水，变得淡定从容，变得不再幻想。

现在，他已经不再去探究自己身在何处的问题了。他知道自己老不了，也死不掉。他知道自己的意识会在这片深层次空间里流放很长一段时间，十年百年甚至千年万年。他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救他离开。

十五年了。

从初次落入这片荒芜之境那天起，少年就已经在和孤单寂寞作斗争。他曾经情绪爆裂，精神错乱，甚至丧失心智，但最终，还是挺了过来。连自杀都不行，他还如何逃避现实？别无他法，他只能面对这方海阔天空的牢笼，独自坚守下去。

好在金毛犬能够从系统中调出，并一刻不离地跟着他。否则，他很难想象自己能否挺过这么多个毫无变化且无聊至极的白日。尽管金毛犬没有语言能力，但有第二个活物的存在，这个世界就显得温柔许多。

人活着，本身就是件痛苦的事情。如若一直孤单地活着，那滋味简直比凌迟还难受。头几年，他几乎每天都会对金毛犬发牢骚吐苦水。在自暴自弃的时候，甚至还想过要将金毛犬毁掉。可无论他多恼怒多愤恨多想和这个世界同归于尽，金毛犬始终只是吐着舌头痴痴地望着他，那坚定无怨的眼神宛如定海神针一般扎入他的心海，平息了波涛，镇下了浪涌，让他冷静下来，继续向前走。

是的，十五年了，从初次落入这片荒芜之境那天起，少年就一直在往前走。他当然可以停，但他不想停。或许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边界，但他还是想知道，他的尽头在哪里。

少年收回远眺的目光，伸手抚了抚身旁金毛犬的前额，金毛犬随即懂事地站了起来，等待他的指示。

划过齐腿肚的翠草，天光之下，一人一犬，向天边进发。

……

傍晚，云岭地下城东区，荒芜石堡，游移家。

灯光明亮又通透，气氛凝重且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