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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石工坊（第1页）

章惠和江琼两人欢快的走在小镇街上，这时候太阳完全降到地平线以下了，小镇的夜市也开始了，商户们从房中拉出电线，又拿出两条长凳，将售卖的商品放在长凳上的竹扁上，小镇中大部分商品都是主人手工制作的生活用品，有手艺的人家在闲暇时制作一些小玩意，赚点外快贴补家用。

在不远的街上，王海斌拿着自己的手持DV拍摄夜市场景，从小在城市长大的他看到一切都十分新鲜，这座古色古香的小镇充满了新鲜感，他一个小摊一个小摊的拍摄，努力为自己的纪录片收集素材。

众人解散后王海斌就一个人在小镇中闲逛起来，他在大路边找到了一家石刻工坊，他拿着DV走进工坊，这家工坊采光很好，一名六七十岁的石匠师傅带着三名年轻学徒，正在靠窗的地方雕刻石板。

王海斌推门进入工坊，门上的摇铃响起，老师傅放下手中的刻刀，不客气的问道：“这里是工作区域，你来干什么？”

王海斌从小就是鬼点子多的熊孩子，他一眼瞟到门后的桌台上有一本登记册，上面留有“钱志霞”三个字，他眼睛一转，随口编出一段谎话道：“钱志霞是我舅母，她让我来看看预定的东西好了没有？”

老师傅看了王海斌一眼，疑惑的问道：“志霞什么时候有你这个亲戚了，没听她说过吗？”王海斌继续瞎编道：“这不是放暑假了吗？我来舅舅家小住几天，舅母下午去镇委会上班去了，派我来看看预定的东西好了没有？”

王海斌心中也紧张的不得了，看到钱志霞这三个字他想到镇委会的户籍科大妈，只是不知道这个预定东西的钱志霞是不是户籍科那位大妈。

不过王海斌显然赌对了，老师傅听到王海斌说钱志霞去镇委会上班，一下子认可了他的身份，语气热情了点道：“原来是这样啊，志霞那孩子订的东西还差点功，你既然来了我就先给你弄好，只是你要在这里等会儿，这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妥的。”

王海斌长舒一口气，他连忙掏出一包香烟，递给老师傅道：“那就麻烦爷爷了！我就坐在旁边，您慢慢弄，不用管我！”

王海斌将师兄高觉视为偶像，他虽然不抽烟，也将高觉随身带烟的习惯学了去，不过在国内这招果然有效，接过香烟的老师傅语气更加和善，他还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小凳子，递给王海斌让他坐下等。

老师傅吩咐小徒弟从后面的仓库中推来一块石板，石板放在可以移动的木头架上，用黑布罩着，小徒弟将石板推到老师傅的工作台前，将木头架子固定住，这才回去继续自己的工作。

老师傅一把掀开石板上的黑布，王海斌看到一副还未完全成型的鱼人影壁，他虽然没有和简莘章惠一起进入钱族长家的大宅，但还是从简莘口中听到了大宅中有这块奇怪的影壁。老师傅显然也是在为钱志霞雕刻这类影壁，影壁上的鱼人浮雕已经雕刻的差不多了，除了脸部外其他细节都已经雕刻完毕，这块影壁的内容也和钱家大宅的影壁内容一致，只是尺寸小了点，应当是钱志霞家自用的。

浮雕上的鱼人站在河水中央，岛上的居民纷纷向鱼人怪物跪拜，这块影壁雕刻的栩栩如生，岸边跪拜的居民衣服细节都很清楚，王海斌不敢询问影壁的含义，只能偷偷将DV打开，将摄像头对准了老师傅。

老师傅聚精会神的盯着影壁看了半天，仿佛是要将自己沉浸到影壁内容的意境中，看了快五分钟后，老师傅一把拿起工作台上的凿子，手脚敏捷的叮叮哐哐在影壁上敲了起来。老师傅的手艺十分进展，几凿子下去，鱼人怪物的脸部轮廓就出来了，老师傅很快的换了一把细凿子，又将鱼人怪物的眼睛雕了出来，他轻轻一吹，将影壁上的灰吹去，鱼人怪物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就雕了出来。

老师傅毕竟年纪不小了，这一轮动作后他放下工具歇了一会儿，他看到正在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王海斌，笑着问道：“小子，看样子你喜欢石刻啊？”

王海斌身子一颤，确认自己偷拍没有露陷之后，连忙讨好的说道：“大师傅你手艺真是绝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么厉害的雕功，这是让小子大开眼界啊！”

老手艺人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手艺，王海斌的马屁正好拍到他的点上，老师傅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快要翘上天的嘴角和眯起来的眼睛说明他对这顿马屁很受用。

老师傅接过徒弟递来的茶壶，喝了一口浓茶之后问道：“你小子还是识货的，老头子在这一片可是头一号的，周围几个乡镇还有人向我们石坊订雕件，要不是茅竹镇这边交通不方便，我的雕件能卖到邺城去！”

虽然老师傅的话里有夸大的成分，但他刚才露的那一手没有几十年苦功是练不出来的，古人说化龙点睛，说明眼睛是绘画中最难画的部分，同理在雕刻当中，眼睛也是最难雕的部分，老师傅几凿子下去，鱼脸怪物凶狠残暴的眼神就表现出来，但整个浮雕变得十分不和谐，原本鱼人踏在浪上，岸边众人跪拜，是一幅人类跪拜神祀的浮雕，场景看起来十分和谐。

但给鱼脸怪物雕刻上眼睛后，就不再是人神和谐的美好画面了，反倒变成了邪神胁迫人类跪拜的意味，老师傅又喝了一口浓茶，说道：“别的不说，这镇上所有的‘乎支邪’都是老头子我雕的，连老宅的影壁还有圣庙的神像，都是老头子保养的！”

原来这个鱼脸怪物叫‘乎支邪’，王海斌确认了DV已经打开录音功能，又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老师傅重新拿起细凿子，乒乒乓乓的凿了起来。

做做停停弄了快一个小时，老师傅这才将鱼脸怪物雕刻完毕，他的徒弟们接手雕像，用砂纸在浮雕上卖力的打磨，搬着凳子坐在王海斌身边，指着雕好的浮雕问道：“小子你还满意吗？这块影壁除了尺寸小了点，雕功放在族长大宅都是够格的！”

王海斌连忙讨好的点头，老师傅接着说道：“这‘乎支邪’我从小就观摩我父亲雕，直到我父亲去世前，我才正式开始雕刻‘乎支邪’。等我四十岁后，这门手艺才登堂入室，现在才算是炉火纯青。”

老师傅看着逐渐打磨成型的影壁说道：“几年前从松江搬来几个石匠，也想学我家雕‘乎支邪’，可是他们的命不够硬，有个老匠人受不了‘乎支邪’的神力，在雕第一块‘乎支邪’雕像的时候，精气神都被‘乎支邪’吸走了，以后这镇上雕刻‘乎支邪’的店铺，就剩下我们一家了。”

王海斌虽然对老师傅这番神神叨叨的言论不以为然，但他还是耐心的倾听着，老师傅这些话已经和徒弟们说了无数次，徒弟们明显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遇到一个耐心的听众，更是让老师傅来了劲头，他继续说道：

“连老镇人都说我的‘乎支邪’像真的一样，要不是志霞这孩子帮我办了几件户口上的事情，我可没工夫亲自给她雕‘乎支邪’。老镇人的神像订单都快要排到明年了，老头子趁着这几年身体不错，还要多挣点棺材本呢！”

老师傅又吹嘘了自己的手艺，直到他的大徒弟，一名长相忠厚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通知影壁雕好了，老师傅这才放过王海斌，指着影壁问道：“店里有送货的电动三轮，你要和仨儿一起回你舅母家吗？”

仨儿是老师傅最小的徒弟，看起来和王海滨差不多大，王海斌连忙说道：“请仨儿师傅直接将影壁送过去吧，我在镇上逛逛再回去。既然事情办妥了，各位再见了！”

王海斌赶紧跑出石坊，看了看DV中录好的内容，像捧着宝贝一样跑出这条小路，直到离开石坊，王海斌这才重新拿出DV，继续开始拍摄小镇的街道。

就在王海斌刚刚进入石坊的时候，孟学志意外的找到了一家小咖啡馆。在一条小巷中他看到一块黑板，上面写着coffee六个字母，这让孟学志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小巷深处的一间木屋二楼，孟学志找到了这家装修简单的咖啡馆，这让思念城市生活的孟学志久旱逢甘霖，自小在农村长大的孟学志见惯了乡下景象，对茅竹镇一点都不新奇。自从上大学后来到邺城，见识到了大城市的繁华，让孟学志立志绝对不能回到家乡那个小乡镇。

本科四年他基本没回过老家，有机会就在邺城打工赚钱。不过自小贫困的他在大学期间染上了小资情调，疯狂的迷恋上了喝咖啡。四年喝下来，让他成为了一名咖啡成瘾者，虽然带的速溶咖啡还有很多，但要是能够喝上一杯手磨咖啡，那可就太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