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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夜行者（第1页）

茅竹镇的夜晚十分宁静，家家户户都已经熄灯，路上又没有什么路灯，两人只能开着电筒走在漆黑的路上。

高觉背着书包走在前面，王海斌低着头跟在后面，一路上只听见房子边水沟滴滴啦啦的流水声，为了不惹人注意，高觉一直走在阴影处，两人就这样慢慢的接近钱家大宅。

两人远远的就看见了大宅的灯笼，两只白色的灯笼挂在大宅门前，照亮了大宅前一正一反两个石头狮子，也照亮了钱府这个大匾额。

高觉和王海斌摸进钱府大宅边的小巷里，高墙后面就是钱家大宅，两人刚刚走进巷子里，就听见吱呀一声，钱府的大门竟然打开了。

高觉和王海斌连忙躲进巷子里，虽然藏身在黑暗当中，但高觉的心依然砰砰直跳，从侧面看不到大门的情况，高觉只听见微弱的交谈声，其中一个声音的主角应当就是钱家大宅的主人--钱庭森族长。

从门前的影子看来，似乎从大宅里出来很多人，但只有钱族长一个人在讲话。钱族长的口气十分严厉，似乎在训斥众人，门口的几人一声不吭，似乎在听训。

高觉努力偷听他们谈话的内容，但钱族长的声音不大，又带着一点魔都的口音，高觉仅仅听清了‘大巡’和‘搜寻’两个词，钱族长稍微说了一会儿，门前的众人便依次离开了大宅。

接着高觉听到了大宅关门的声音，高觉从巷子中探出头来，见到几个离去的背影，四散而去走进一条条小巷。王海斌也从巷子里探出头，低声和高觉询问道：“师兄，要不要我去跟踪一下？”

高觉摇了摇头说道：“小镇的路太复杂了，夜里去跟很容易出事，我们还是先探探大宅的情况吧。”

王海斌不甘心的看着众人消失在夜色中，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单独行动的时候，高觉和王海斌走向了小巷的深处，寻找翻墙进入大宅的地方。

王海斌对今夜的行动策划了一段时间了，他从背包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手绘的示意图，用电筒照亮后对高觉说道：“师兄，我们在这里，从这里翻墙进去是第一进的门房休息室。上次进来的时候，我在房间里看到过床和生活用品，晚上应当有人值班，我们不能从这里进入。”

高觉诧异的看了看王海斌，没想到他还有如此心思缜密的时候，王海斌拿着示意图带着高觉往小巷更深处走去，两人走到了一堵墙前才停下，王海斌指着封死的墙说道：“白天的和贺警官一起寻找孟学志的时候来过这个小巷子，这条巷子本来应该是一条活路，但被这堵墙封死了。”

孟学志用手电照了照墙壁，似乎在寻找什么，他什么都没找到，压低声音说道：“师兄，我白天的时候用鱼线系着石头扔过墙，鱼线另一头挂在墙上，现在鱼线不见了，这条小巷后面一定有人巡逻，我们不能从这里翻过去。”

高觉诧异的看了王海斌一眼，如果说之前只是觉得他有点头脑，现在高觉甚至怀疑他是职业的大盗了。他做了充足的准备，怪不得敢一个人来大宅夜探呢。

王海斌指着旁边的高墙说道：“这面墙后面是大宅的第三进，也就是钱府学堂那里。看来后院的防备是全方位的，不太可能从外面翻进去。”

高觉虽然有点失望，但这个结果也是可以预料的。高觉解下书包，将王海斌准备好的翻墙绳索检查了一遍，轻轻抛过高墙，又用力拉了拉，攀岩绳固定在高墙上，高觉将护膝等装备套上，对着王海斌说道：“我们对一下时间。”

两人掏出手机，不约而同的说道：“十二点三十七分。”高觉将手机调成无声，对王海斌嘱咐道：“我每隔半个小时给你发短信报平安，如果我短信吃了十分钟以上，你就赶紧呼叫简莘和贺警官，通知他们来救我，记住了吗？”

王海斌点点头，高觉最后的嘱咐道：“将手机调成振动，你呆在这里不要乱动，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和我发短信，我收到你的短信立刻就出来。”

直到王海斌最后确认，高觉这才放心的爬上绳索，为了不引起大宅内的注意，高觉爬的很慢，探出头后确定没有人巡逻后，高觉才翻过高墙，进入了钱府大宅的院子。

这面墙后面是第三进的院子，紧挨着高墙的是东厢的休息室，房子和高墙仅仅有一米多的间隔，高觉小心翼翼的从墙上爬下来，将抓钩从墙上卸下来，盘好绳索藏在草丛中，这才顺着厢房摸到了庭院回廊前。

这座老宅虽然尽力保持旧日的生活面貌，但现代化的痕迹不可避免的侵蚀了这里。回廊上的电线藏在屋檐下，回廊上每隔一段距离安着一盏廊灯，虽然白炽灯的黄色灯光并没有照亮多大范围，但整个第三进院子好歹不是漆黑一片。

除了回字形的回廊，三个房子都没有任何照明。第三进的学堂是通透的结构，四个入口垂着竹帘子，在读书的时候会将竹帘拉起来，使得学堂四面通风保持凉爽。

西厢房的食堂和东厢房的休息室大门紧锁，而且门锁是从外面锁上的，里面应当没有人了。高觉从窗口探看了一下，里面黑漆漆一片，又在大门处听了一下，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高觉确定第三进没人后，小心翼翼的走到东厢房尽头的圆形木门前，木门旁的血手印依然没有擦去，高觉在木门上探听了一番，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就在这个时候，庭院里发生了异变！这个庭院里的树木上栖息了许多筑巢的鸟类，鸟类突然疯狂的起来，从树冠里一下子飞出了大量的小鸟，它们好像躲避天敌一样，纷纷飞向钱府大宅的前院。

高觉赶紧将身子藏在树荫下面，后院里突然喧哗起来，一下子亮起很多灯光。高觉一边躲藏身子一边努力倾听，隐约听到了钱庭森下命令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对面回廊尽头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被称为‘院官儿’的管事钱院森从木门中走了出来，他合上木门后对着门板敲了敲，高觉听到了门栓被拉上的声音，确认木门关紧之后，院官儿才快步走向第二进的院子。

高觉抹黑跟着院官儿走向两进院子的联接处，院官儿虽然佝偻着身子，可是他的走路速度一点都不慢，高觉躲在阴影处，又不敢太接近他，很快就落下了距离。

好在院官儿只是走到了两进院子的联接回廊就停了下来，他毕恭毕敬的在一个人面前点头哈腰，高觉借着灯光看清了正是钱家大宅的主人--钱氏族长钱庭森。

钱族长脸色十分严肃，似乎在呵斥院官儿，而院官儿也正在乖乖的挨训，高觉屏住呼吸，努力听清了两人谈话的内容。

“怎么又失控了？这个月已经是第几次了？如果还不能完成取药，它就要被送回去了。”

“主上息怒，是小的们办事不利，请在宽限几天时间，很快就能完成了。”

“上次你也这么说，钱医生已经在议事会上质疑我了，再不能完成今年的取药时限就要到了，镇子上还有外人，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

“主上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完成取药，您要知道，接下来几年都是荒年，要是不能储备充足，大家就要闹荒了。”

似乎这句话说服了钱族长，他沉默了半天之后，才挥手让院官儿离去。这段对话没头没脑，高觉听得一头雾水。

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整，慎微堂中的机械摆钟敲了一响，钱族长立刻返回到慎微堂上的卧室，高觉给外面的王海斌发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接着开始搜索学堂。

后院的骚乱似乎平息了，庭院中的小鸟纷纷飞了回来，高觉走进四壁通风的学堂，小书桌上面收拾的整整齐齐，书架上放着临摹用的字帖和学生读书的课本，看样子都是上了年头的书。

这种公益性质的学堂是不会每年都购买新课本，几本小儿诗词选集一看就是以前学生留下来的。高觉翻开课本，每一名新主人都会在第一页上大大写下自己的名字，最旧的一本书上竟然写了十几个名字，高觉突然在课本上看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钱志军’！

竟然在这里找到了钱志军的课本，高觉都为自己的好运气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一本古代诗词选集，一看就是那个年代的旧书，在书的序言上还写着‘本书为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党内走资派，为了社会主义建设编纂而成，望同学们努力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成为新时期的四有新人。’

书本的边角都保存的不错，但书中不可避免的画着许多涂鸦，这让高觉会心一笑，当年上学的时候他也没少在课本上涂画，高觉一页页的翻开课本，每一首古诗旁边都有一些乱涂乱画，书中的插图更是被历代主人涂的面目全非，高觉翻到了一首《诗经长发》篇，发现在这首古诗边上，画着一副工整的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