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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孙女失落地放下手机,吴琴有点忍不住了,冲回房间怒喝一声:“崔乔!”
“妈——”崔乔拉长尾音,有气无力,“同同还没醒,我不想回国,我怕她醒了我回不来。”
吴琴喉间一哽,也不愿意试问宁昭同醒不过来怎么办:“……可是招招也很想你。”
崔乔沉默了一下。
“我知道你看了同同难过,但招招现在学业压力大,又正是最敏感的年纪,你现在犯混账,不怕孩子记一辈子?”吴琴放缓了声线,小声劝他,“过年也就算了,翻年招招就要高考,五月份的时候怎么也要回来一趟,别让她心里不踏实。”
崔乔眼眶有点热:“妈,我知道了。你把电话给招招吧,我再跟她说几句。”
“哎!这样就对了,”吴琴欣慰一笑,又叹了口气,“我也天天盼着同同醒过来啊……”
一月底,当兵的都没回来,林织羽也在茅山住着看雾凇,一个冷冷清清的年节。
陈承平和韩璟张罗了一顿异常丰盛的年夜饭,可惜除了巴泽尔埋头猛吃,众人都有些意兴阑珊。半途韩璟有点看不过去,踹了巴泽尔一脚:“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巴泽尔正在跟小珍珠学着剥虾,一句话异常利落:“没有。”
“那我现在教你:邻有丧,不巷歌。意思是邻居家办丧事,你不能开心地唱起歌来,”韩璟一脸严肃,“这个关头,你能不能不要成天傻乐。”
“……”韩非沉默了。
“……”苏笙和聂渡云也沉默了。
“……”繁息妫欲言又止,然后对韩非道,“太师,家里那么多文化人,不准备拯救一下将军的文化水平吗?”
巴泽尔把虾塞进嘴里,喝了一口餐酒:“我觉得,一直愁眉苦脸才是不对的。你们应该独立一点,宁现在还很健康,只是不能陪伴在你们身边,和你们一起说话。等宁醒过来,看到你们这幅样子,她是不会开心的。”
“巴泽尔说得对!”小珍珠扬起小勺子,“瓅瓅也很想妈妈,想得很难过,但瓅瓅知道妈妈不想看见瓅瓅很难过,所以瓅瓅每天都很开心。”
陈承平:“……”
这丫头是糊弄我们还是缺心眼儿啊?
繁息妫看起来想说什么,但韩非淡淡看了他一眼,他就没能说出口,憋屈埋头开始干饭。
吃完后一家人抱着孩子去了医院,守在宁昭同身边,在病床旁边小声送出了过年祝福。小珍珠蹭着宁昭同的手,向她诉说这半年以来的生活,苏笙看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是鼻尖一酸,连忙出了门。
不多时有人跟出来,苏笙一看,却不是聂渡云,而是韩非。
“同同不会那么狠心,一意要离开我们,”韩非缓了眉眼,劝慰道,“黎明前的长夜自然要难熬些,但一家人在一起,远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黎明前的长夜。
黎明。
苏笙忍不住了,攀着韩非狠狠地哭了几声,哭完擦掉眼泪:“太师你说得对,我们帮不了同同,好歹要先把自己过好……那么多人,难道还撑不起一个家?”
一个家。
韩非将一口气按在心头,看向窗外的夜色。
同同,一个家都在等你。
初一,沉平莛带着封远英进了门。他坐在五楼,目光漫漫扫过一室冷清,心里略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满座熟面孔,却没有一张能依凭,就和母亲去后一样。
韩非上来奉茶,坐到他对面,没有出声。
沉平莛端起热茶,浅浅地酌了一口,轻轻放下:“家里还好吗?”
“一切都好。”
“都好,怕是都藏在心里不说。”
“嗯。”
嗯。
沉平莛看着他,一张年轻到令人难堪的漂亮容颜:“想她吗?”
“……嗯,”韩非轻轻应了一声,起身,“下棋吗?”
一个很松弛的邀请,沉平莛想到去年平分秋色的比分,端着茶起身:“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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