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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绮跟你说的啊?”
“老鬼聂哥都在,我也没太明白,反正大概是夸我们。”
韩璟笑,跟他碰了一下杯:“当兵后不后悔?”
“不后悔,”喻蓝江摇头,“我这一路上遇到的兄弟都挺不错的,遇不上才后悔。”
“既然兄弟那么好,还退什么伍。”
“到现在,我觉得差不多够本儿了,”喝了不少,喻蓝江开始有点晕乎了,“我这德性,再往上走就玩不转了,得聂哥那种人才行,老鬼都够呛。”
“那就在底下待着不行?”
“总得给年轻人腾位置,”喻蓝江摇了摇头,“咱们跟老美不同,不是一个小队一个小队这么来的,领头的位置就这么几个。现在的小兔子练得好,脑子活,学历也高,我在这儿占着不像话。”
这酒确实上头,韩璟也有点眼花了:“所以还是挺想留的吧,就是顾虑多。”
想留。
喻蓝江没搭话。
“军队不是做慈善的地方,特别是你们这种部门,你要真不行,那你想留都留不下来,”韩璟往草里实实地一躺,“咱家又不缺男人,你回来没用。现在是心空了点儿,等真回来了,闲下来了,那人可就废了一半了。”
喻蓝江嘀咕:“那我就不能做个安保什么的吗,给林织羽,给薛预泽,给太师……”
“那你图什么?不一样不能待在她身边?”
喻蓝江不说话了。
他其实没想那么多。
“行了,我没想劝你,”韩璟朝他举杯,“你自己想清楚,出来容易回去就难了。你要真打定主意回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好歹闺女挺喜欢你的。”
带孩子……
他好像也不喜欢带孩子。
“睡着了?”
“哦,没,”喻蓝江跟他碰了一下,“你说,宁昭同还能醒的过来吗?我最近天天在琢磨这事儿,越想越难受。”
这回是韩璟没吭声。
喻蓝江没有追问,也跟着安静下来。
许久,韩璟把最后那一点喝完,将空瓶子扔到一边:“她要是醒不过来,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真的假的?”
“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葬到她旁边,”韩璟很轻地笑了一声,“到时候让觅觅帮我多争取一下。”
宁昭同到底能不能醒过来,韩非觉得,家里人应该慢慢地有自己的答案了。
四月份,林织羽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说选好陵址了。土地所有者很乐意将地卖给他,但当地政府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带了一伙村镇干部过来拦。林织羽难得情绪激动了一回,跟村支书吵了一架,好像还推搡了几把。
最后韩非是从派出所把他拎上车的,林织羽一到昆明就去宁昭同床前坐着,坐了十几个小时。
当然,后来也是韩非进去把他劝出来的。
当时林织羽红着一双眼睛,非说自己没哭,韩非含笑看着床单上的一片水渍,说臣闻之:像大卜这样的美人,眼眶里流出来的都是东珠,如今不见东珠,自然是没有流泪。
林织羽闻言似乎是瞪了他一眼,起身推门离开。韩非从门上收回目光,笑意还没敛住,坐到宁昭同身边,说同同,越是赤子心性,情到至处,就越像个孩子。
的确,林织羽的脾气从那以后变得很坏。虽然以前也说不上好,但现在已经到了会跟小珍珠抢遥控器的程度。
小珍珠在一次次被气哭后终于明白人不可貌相,自此越发待见陈承平,晚上都要粘着他一起睡。
太师对此没有做过干预,某次聂渡云忍无可忍让他劝劝,韩非只是道:“稚子玩闹,不必多虑。”
都定义成小孩子玩闹了,聂渡云自然不能再说什么。然而某天他上五楼,看见太师办公的桌子上放着一摞书,定睛一看,全是心理分析,草稿纸上还写着林织羽的名字。
他心口一热,晚间在被窝里和妻子分享了这件事。苏笙听了,微微一叹:“以前看太师面嫩,现在看来,还是同同有眼光。这个家一旦发生什么事,只有太师才能镇得住。”
聂渡云略有同感,和妻子再聊了一会儿,安然入睡。
而那张草稿纸,最后让林织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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