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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物一饮而尽,西瑟再开口说出来的话语,一如先前地触动了伊莎尔那柔软的心房。
顺带着让伊莎尔也挂上了满面的笑意,欣然地嗔怪了句:“神经,害我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哇哦,所以其实伊莎尔你没有在生气咯?”眼看着面前的可人儿露出来笑容璀璨,西瑟也跟着长舒了口气,至少自己不用提心吊胆了不是?
“哼——”只是对于西瑟的话语,伊莎尔则是轻哼着鼻音不置可否:“谁知道呢?也有可能现在我只是装的有点开心,其实心底已经气炸了也说不准?”
“哈哈。”口中轻笑出声,西瑟这会也看出来了,伊莎尔这是真的没有气恼自己的意思了,进门前的些许提心吊胆这会也都抛出九霄云外,又一次地问出了自己心下的那个疑惑:
“所以呢,伊莎尔,你自己的意见究竟是什么?是和你爷爷一样想要弥合那些裂痕,还是说和伊格一样。”
西瑟这话越是说,语气便越是沉重,待得一语毕,对面端坐着的伊莎尔也已冷却了面庞,再不见红润羞怯。
“非得要现在说吗?我原本还想,至少吃过了饭,睡上一觉再讨论这些有的没的的。”露出了一丝苦笑,伊莎尔也伸手举起了自己的红酒杯来轻抿了一口。
冰凉的葡萄清甜混杂着柔和的酒味在口中留下了冰红香韵。
但即便是伊莎尔自己最喜欢的这一抹香气也难以驱散心上的哀叹。
“西瑟你也真的是个大笨蛋。”
似是仅那一口的酒液便足以醺红了伊莎尔的面颊,伊莎尔抱怨了一句的同时,一双视线也哀怨的盯住了西瑟的颜。
“如果我真的认同老头子或者伊格他们任意一边的话,我还会千里迢迢跑到不夜城待着去嘛?”
等伊莎尔说完了又一句,便又伸出手去拿起了桌上的红酒瓶,轻轻拔开软木塞子后,先是给西瑟空空的杯中续上,再给自己的杯中轻点了些许。
“伊格叔叔……他太强硬了,他的权欲也实在是过于旺盛了些。我清楚的明白,叔叔他那些威胁着再度分裂的言论,事实上都只不过是为自己攫取更多权力的筹码,他的目标可是燎原火的首席,所以伊格叔叔他是不可能,也绝不会和爸爸一样主动去搞分裂提纯的。”
直至此刻,直至西瑟听完了伊莎尔的这一番话语过后,才真正地认识到了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一位,并不止是那个在深夜里哭着向自己倾诉的的柔弱女孩。
“相反,我的存在对于伊格叔叔来说就显得尤其扎眼了。作为一个明面上的旗帜花瓶,我的存在只会影响到伊格叔叔在工人党内的话语权。这也是我最终选择跑路的一个原因吧,并且要是没有西瑟你的话,这事情的结局也应该是我渐渐被党内的大伙给淡忘,然后在两年后的党魁选举中顺理成章的让贤给伊格叔叔,然后我就彻底退休下岗,可喜可贺了。”
看着伊莎尔举着酒杯为自己述说着,难言眉间落寞的模样,西瑟一时也哑然失声。
“不过伊格叔叔虽然没有爸爸那样搞分裂的心思,但在具体的政见上和爸爸还是高度统一的,如果真的让他选上了燎原火的首席,再搞上一通大刀阔斧的改动,说不准又得复现一次当年的90事件。”
言至此处,伊莎尔的眼帘不禁低垂,就像是又一次的回忆起了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的许多画面一样。
“不过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看着伊莎尔再度举起了酒杯轻抿上一口,另一头竖直了耳朵的西瑟多少也听明白了一些,原来伊莎尔与伊格之间的冲突,并非是先前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伊格逼迫伊莎尔搞分化,而是伊格与伊莎尔彼此之间争权的冲突。
“另外就是老头子了。”
不知是不是西瑟的错觉,似乎在提及“导师”的时候,伊莎尔的神态又有了些微的狰狞变化。
“只有那个老头子,说什么我都绝对不可能原谅他。”
好吧,这并不是什么错觉,对于那位“导师”的厌恶,看样子伊莎尔也从不打算有所遮掩。西瑟将这副模样看在了眼里,一颗好奇心也被同时勾起:“所以,那位‘导师’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会让你那么的讨厌你的亲爷爷呢?”
“他根本就是一个无耻的骗子!毫无底线的小偷!他才不是我的爷爷!”
像是被西瑟口中的词汇给刺激到了敏感的神经,伊莎尔的话语骤然尖戾高声,先前的一副冷静姿态也再难维持,顺着话音整个人都被激烈的情绪所裹挟着站立起身。
“西瑟你是外人或许不了解,但我可是从小就听爸爸跟我提到过,曾经的那个刚刚从美洲剧变中谋求了独立的盐湖城,那个百废待兴,所有人都在忍饥挨饿的盐湖城。当我们工人党的大家都在努力地工作,从零开始建设此前从未接触过的化肥工业、无土农业来解决大家的吃饭问题时,他们社会党却在谋划着用本就宝贵的粮食去和北方的邻居交换什么狗屁产业技术!”
西瑟从未见过伊莎尔有过如此情绪愤慨的模样,一时之间便被那陌生的狂躁宣泄给大声吼得大脑一片空白。
“最后,等我们工人党的大家终于攻克了化肥工业与无土农业的技术积累,开始正式的规模化,即将带领所有盐湖城的人民真正的迈过壹十参年的天灾饥荒的阴霾时,却被他们这群渣滓们夺取了权力!然后又用什么狗屁的自主生产所带来的什么狗屎的‘生产踊跃性’给摘走了粮食丰产的功劳……”
‘砰!’话这才刚说到了一半,伊莎尔便再难压抑胸口腾腾升起的极怒,一只手当即团握成拳重重地砸在了餐桌之上,直将那桌上的一应碟碗都给震得飞起。
“盐湖城周遭这一片多山多丘陵、缺少大平原、盐碱化严重,如此贫瘠的自然禀赋,难道光凭他那什么狗屁的‘生产踊跃性’就能达成丰产?就能喂饱盐湖城几百万民众的肚子了吗?放特码的屁!没有我们工人们前期在化肥工业无土农业方面的技术产能投入,没有大批量化肥的使用,没有我们对于耕地资源的不断开发,怎么可能能喂饱所有人!”
或许,西瑟以及那个所谓的“导师”从一开始就判断错误了,工人党内部存在的那一颗裂隙的种子,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个“鹰喙”伊格。相反,伊格甚至于还是那个致力于弥合冲突的功臣才对。
“整个盐湖城里,整个燎原火中,有且仅有一个该死之人!那就是他!苟斯特!”
而那一颗真正的裂隙之种,其名为“黑鸢”伊莎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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