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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燃烧吧（第1页）

寂静的冷夜里，居于半山腰的九成宫殿内却显得尤为热闹。捣棒捣药的砰砰声，柴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太医们拼命的喘息声，群臣的窃窃声，一片如火如荼。“快减柴！快减柴！”正当此时，被众人们围成一圈的大釜旁，却传来了一阵极为急切的声音。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以身测水温的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透过人群围拢的缝隙，可以清晰看见他右手食指的两节指腹没入了滚烫的釜水中，但尽管如此，这位尚书大人的脸上或有汗滴，或有焦虑，却丝毫没有一点儿被烫伤的疼痛神色。站在一旁的江少川暗地里不时朝着长孙无忌瞟了好几眼，观察了许久，心中不觉有些啧啧称奇。要知道经过这一会儿工夫，这大釜内的水温比自己刚才试手的时候，又滚烫了不少……可眼前的长孙无忌莫说惨叫，就连龇牙倒吸冷气这种表达剧痛的微表情也没有。难不成竟真的有心意如此坚定之人？釜底旁，听见命令的两名小太监一点儿也不敢怠慢半分，急忙从釜底抽出几根正起着火的柴火。也许是温度控制得极好的缘故，釜内的清水并没有因为蒸腾而化作雾气。如若不是能看见下方的柴火正熊熊燃烧，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锅滚烫的热水。说时迟那时快。二十息的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江少川并不敢作过多地等待，‘嘶啦’一声极为干脆利落地从身上的旧布袍撕下一团碎布，在同一时刻，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迅速将充满酒精蒸汽的琉璃器皿从酒坛的瓶口取下。他立刻用那团碎布堵住了琉璃器皿的颈口。一切都发生得极快。众人只好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却根本不知道眼前少年这葫芦卖的什么药。扑通！就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伴随着一阵水花四溅的沉闷入水声，琉璃器皿已然被江少川整个隐没在了水桶之中，桶内的水位急速上升，离琉璃器皿的颈口不过短短数寸的距离。黑色木桶内的水是专程从深山的寒潭之中取出的，纵然是炎炎夏日，潭水的温度却是极低。虽不至于到结冰的程度，但却寒气逼人，也只有几度罢了。眼见着这行云流水的一套不明所以的流程，众人越发迷惑不已。但二十息很快，尽管动作慢了一拍，他们也还是到了取下琉璃器皿的时辰。“陛下！诸位大人……”“还请一定用洁净的干布帛堵住这琉璃器皿的颈口！”出于前世深入人心的实验操作规范，江少川好心开口提醒道。洁净的干布帛？貌似小仙师你……方才不过是随手从身上撕下的破布吧，看样子怎么也算不上洁净二字啊！就算退一步说，这玩意儿临时临急的，又上哪里去寻得呢？众人的动作不自觉停滞了下来，显得有些迟疑。围在大釜旁，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谁也没招。“陛下！可以用锦帕！”“用锦帕啊！”正当众人默然之际，一旁的内侍监监正乌坚白听到这样的吩咐，事从权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规矩，只得高声提醒道。一言惊醒梦中人！话音未落，众人尽皆恍然大悟。自己这全身上下，哪里还有比锦帕更为合适的东西！说话的功夫，乌坚白已经将自己身上洁净的锦帕递到了唐皇李世民的身前。也许是自己怀中的锦帕已经用过，中书令房玄龄急中生智，随口便喊了一个小太监，朝他借了一块锦帕来用。谏议大夫魏征倒是极为淡定，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锦帕，捂住了琉璃器皿的颈口。很快，充斥着酒精蒸汽的琉璃器皿被大臣们的一个个锦帕塞住，扔进了水桶之中，进行冷凝。由于温差极大，酒精蒸汽冷凝的时间并不长。约莫半刻钟的功夫，江少川已经将琉璃器皿从水中取出。用袖口擦了擦沾染在外侧的水渍，他一眼便看见了……自己费劲心力所得到的那一小撮液体，正在器皿的底部荡漾不止。“小先生，这……”“难道就是救下观音婢的关键所在？”唐皇李世民反应得极快，指着那一小撮不明液体，便开口问道。言语之中，不乏几分激动与热切。江少川没有急着答话，沉吟了片刻。心想着这一小撮高浓度乙醇究竟能不能溶解足够的青蒿素，还难以下判断。于是，他摇了摇头，极为认真地说道：“究竟是否能够救下皇后娘娘，尚且无法定论，还需要对这瓶中之物，检验一番。”“检验一番？”李世民挑了挑眉头，有些惊异道。“不错。”江少川点了点头。不仅仅是唐皇李世民，就连一旁的帝国重臣们也并不知晓，究竟该如何检验这瓶中之物，随即只好如私塾里的懵懂学生般，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少年……和他手中的琉璃器皿。然而，正当江少川扯开器皿颈口的碎布之时……一股从未出现在大唐帝国的浓烈醇香味道却如同狂风般瞬间席卷了整座大殿。场间的众人经历了一夜的劳累，按理说早已经累得颓丧萎靡，眼神失焦，但偏偏在闻到那阵醇香气息的片刻，整个人却极为反常地双眸放出精光，神色更是为之振奋！没有人能想得到，仅仅是这么不起眼的小小几滴罢了，竟然能散发出如此沁人心脾的沉醉气味！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的目光不自觉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迷醉。左武卫大将军程咬金更是极为失态地伸出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众人或是咽了咽口水，或是四处巡视着能够解渴的物件，或是感觉到了一阵诡异的燥热……总之，都被那一小撮不明液体，牵引了片刻的心神。可惜，并没有过多理会众人的心思，江少川已经将液体倒入了瓷碗中。出于实验习惯，放在鼻尖闻了闻味道，随即便转过身从铜柱旁取下一支燃着的蜡烛。他看也不看一眼，极为随意地便将燃烧的烛芯朝着碗里的液体点了点。轰！只听见一阵烈火涌焰的爆裂声音，那一小撮不明液体开始了剧烈的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