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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练为战（第1页）

战斗？徐振卿与刘筱云，甚至是宋小林，都愣了一下。明明只是训练而已。一辆车上的战友跟不上节拍，让斗志昂扬的夏承安瞬间冷静下来。无奈地摇头笑了笑，他不得不通过送话器，用稍微显得正常一点的语言为车组乘员们加油打气。“我们现在，要把每一场训练都当成实战对待。昨天的训练成绩，就是我们今天需要战胜的目标。”即便眼下的203车组正面临一些困境，但也不至于对日常训练也严阵以待吧？怀着这样的心思，刘筱云正想抱怨两句，却听夏承安用不容置疑的声音朝徐振卿说道：“徐振卿，连长的那句经典语录，大声给战友们念一遍。”被点名的徐振卿同样有点懵。连长的经典语录实在太多了，尤其是在李爱军的熏陶下，徐振卿记住的绝对下十句。哪怕气氛已经被夏承安营造到一个需要用慷慨激昂的口号来烘托得关键时刻，完全想不起到底那句契合当下情况的徐振卿头一回当着车组乘员的面，小声在通信频道中嘟囔：“我哪知道是哪句。”本来还有些凝重的气氛瞬间爆炸，刘筱云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而满脸尴尬的夏承安不得不重重咳嗽一声，而后没好气地骂道：“亏你跟刘筱云犟嘴的时候自夸高考语文一百分，合着真就是个将将及格的水平。联系上文完形填空都不会，这一百怎么考出来的？就算连长那句‘今天训练不努力，明天农场去养猪’想不起来，‘天上掉官帽，驴头得伸出来’总知道吧？这句不知道，‘王小二的对头过年，一年好过一年’也想不起来吗？”听夏承安如数家珍一般将封定边那些平时骂他们的话一一说出来，本就笑出声的刘筱云更加乐不可支。而徐振卿和宋小林两个表象老实的家伙，此时也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意。有意将车组的气氛变得活跃，夏承安随即正色道：“战友们，当今的世界并不太平。我们的祖国和人民需要一个安定祥和的环境，而我们就是挡在他们前方的钢铁长城。面对随时可能遭遇的战斗，你们，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吗？笑声戛然而止。骨传导耳机中忽然间只剩下沙沙作响的声音，但下一秒，夏承安便听到三个不约而同地回答：“时刻准备着。”事关保家卫国的重任，没有人敢做出否定的回答。无论准没准备好，一旦战争降临，他们这些人必须第一时间冲上前线与敌人殊死搏斗。只有如此，灾难才不会立刻降临在他们守护的祖国和人民身上。战备之所以常备不懈，就是因为面对不可预知的战火，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支撑到最后。因此，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夏承安告诉车组成员们准备战斗的意义就在于此。他们永远都不希望战争降临，但如何在不经过战火的洗礼就能够迅速适应战场，通过那场略微有些虎头蛇尾的演习，夏承安有了自己的答案——将任何训练，都当作战争。一场精神与体力同时进行的高强度的训练，获得的效果绝对比得上应付了事的训练十天半月。虽说没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帮助，长时间处于这种自行加压的训练情绪中，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可预知的问题，但夏承安确信，只要懂得张弛有度的道理，他能够把握好其中的尺度。很显然，在夏承安的激励下，203车组的乘员们训练的热情空前高涨。已然将自己与徐振卿的恩怨抛之脑后的刘筱云情不自禁地在通讯频道中叫喊起来：“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歌声嘈杂而难听，但一向不喜欢听刘筱云说话的徐振卿，此时却破天荒地跟着一起高唱起来。看到一番口干舌燥的分析和考核取得的效果甚至还不如几句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鼓舞，夏承安暗自鄙夷自己做思想工作的水平落后之余，同样情不自禁地加入了歌唱的行列。十多分钟后，坦克编队抵达射击训练场。六变升级训练，如今坦二连已经进行按照顺序进行到了第三项。但在有团部的鼎力支持，腰杆子一下硬挺起来的封定边却没有贪功冒进，而是选择了最为稳妥也最缓慢的计划。当车辆有序地停靠在起始线前时，耳机中立刻传来了封定边嘶哑的声音。“今天同样综合前面两项训练，对靶标颜色、发车位置以及靶标竖起的顺序进行综合调整。现在听我口令，205车，开出起始线五百米……”六变升级训练法在坦二连推广以后，绝大多数的训练夏承安都没有参加。如今骤然听到封定边居然搞出比自己计划中还要超前的训练安排，夏承安心里也忍不住啧啧称叹。不得不说，自家连长绝对是个狠人。须知眼下这块训练场，总长度也不过四公里多一点。在通信频道中，被安排超出起始线最远的车辆，直接达到一公里。这个长度，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出没在后方的目标可是相当有难度的，对车长和炮手来说，绝对称得上拔高性的训练。夏承安看得出来，封定边如此安排，就是在模拟战斗过程中坦克阵型被冲散后的场景。在本就有难度的训练当中加入这些常人根本不会去想的因素，夏承安心里，不由得对封定边产生了更多的好奇和敬佩。如果这不是一个经历过多次演习并且时刻准备战斗的军人，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封定边留给夏承安遐思的时间并不多。即便安排了各车辆的起始位置，他也并没有按照车辆编号下达训练展开的命令。“203，现在你们齐装满员，该让大家伙看看你们的成色了。夏承安，多余的话我不说，你们车组今年有没有参加实弹射击的机会，自己把握。”听到实弹射击，莫说宋小林和徐振卿，就连刘筱云都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别看训练大纲上就连炮兵每年都有两次实弹射击的机会。但根据兵种的不同，实际执行的过程中，根据兵种的不同，实弹射击的频率也有相当大的区别。步兵每年可以进行两次实弹射击，但根据各单位的战斗力强弱，这个频率也有多有少。例如跟夏承安并肩作战过的711团机步六连，他们的新兵甚至都能实弹训练到射击三练习。可是像坦二连这种本身兵种处境就比较艰难，自身实力又相对弱势的单位，除非赶上736团整体参加实兵对抗演练这种几年难得一见的美事，不然他们就得乖乖等待一年多一次的实弹射击。甚至于，前些年封定边没来的时候，坦二连最长两年都没轮到一次实弹。说到底，还是经费闹的。装甲兵本身在解放军序列中就是那种比重不算特别大的兵种，736团在四十八师又不是特别拔尖。至于坦二连，如今还在勒紧裤腰带激流勇进。要知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绝对不是什么戏言。最便宜的榴弹一发都需要上万块钱，如果打穿甲弹，这个数还要再翻五六番。十辆坦克，就算每辆车只打一发榴弹，消耗的经费都能让坦二连这几十号人吃个把月。正如先前李爱军在集训基地经常骂学员们的那一句：就那个靶子，打中了，叫检验训练成果，打不中，那就是浪费国家资产。上级首长不可能将宝贵的经费交给一群看不到效果的兵手里霍霍。正因为机会宝贵，错过今年这次，无论宋小林还是刘筱云，他们两个的军旅生涯可能就会出现当兵两年连真炮弹都没打过的尴尬局面。至于徐振卿，就算他到时候转士官或者提干，失去这样一次珍贵的机会，对他而言同样是重大的损失。趁着封定边的话余音绕耳，夏承安又做了一次简短的战前动员。“都听到了吧，咱们都是聪明人，知道从今往后的训练成绩意味着什么。刘筱云，打起十二分精神，炮手射击前后下达的口令，但凡你有一项做不好，回去以后对着空气模拟驾驶两小时。”听到夏承安如此蛮横地给自己身上压担子，刘筱云“啊”了一声，随即苦着脸自认倒霉。他很清楚，论理，他完全说不过夏承安。求饶，徐振卿那家伙首先不答应。所以，眼下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在接下来的训练当中，尽全力做好配合。只是，一想到徐振卿这家伙要捞这么个大便宜，刘筱云忍不住咋舌道：“夏哥，咱不兴偏心眼的啊。做好了，他和老宋俩人捞好处，做不好我一个人挨罚，这没道理啊。我要是配合好了，他俩周末不得请我吃个小灶？”一听这话，徐振卿顿时变了颜色。正当他要跟刘筱云争吵的时候，夏承安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句：“现在是他们在训练，接下来未必就轮不到你。到时候，你也想请他俩吃小灶吗？”听夏承安居然这么说，徐振卿兀自恼怒着说道：“夏承安，不用你空口白话。告诉你刘筱云，我还偏就不吃你这一套。要挟我是吧，待会儿下车我就跟班长报告。这里是部队，你以为是你家，还想玩吃拿卡要的那一套。”徐振卿确实有些上纲上线，但认真说起来，他说得也没错。刘筱云如此要挟他俩确实是错误的行为，如果闹大了，很有可能还要把全车组都拉下水。深谙刘筱云性格的夏承安第一时间选择了用严厉的批评堵上他那张没把门的嘴。“刘筱云，好好开你的车。徐振卿说得对，部队不搞地方上的那些歪风邪气，这是不可逾越的雷池。如果你还想在部队待下去，就别搞这种事情。”“现在，向徐振卿和宋小林道歉。”“我……”刘筱云显然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的天性让他觉得刚才那完全可以当成是一句玩笑，但夏承安明白，如果放任徐振卿把他说的那句话捅出去，根本不用等到晚上，中午吃饭的时候，刘筱云就得被叫到连部作检查。好在，这俩过去这段时间虽然经常吵闹，倒也还真没有发生吃拿卡要的事实。“我什么我，非得等到指导员把你叫到连部谈话你才能知错是吗？”“对不起。”被夏承安一声厉喝，刘筱云瞬间明白，自己刚才的无心之失可能会造成比被梁红兵上思想课更严重的后果。更何况，经历过邱向国的说教以后，刘筱云早就对指导员产生了“过敏”症状。他可不想因为一句话就被逮到连部听梁红兵念“紧箍咒”。咬咬牙，刘筱云在通讯频道中低声致歉，只是声音远远没有先前高声歌唱时的那么慷慨激昂。而在此时，封定边的催促声却在耳机中再度响起。“203车，都过去几秒了，还愣在原地？这要是到了战场上，你们四个瓜怂都被人家炸上天了。刘筱云，你个混球再不启动，现在就给我滚下来，老子换个能行的上去。”听到连长的呵斥，本想较真的徐振卿也不得不暂时收敛起他的得意，沉声在通讯频道中跟着催促道：“还想不想练了？”本想跟徐振卿拌两句嘴的刘筱云，听到夏承安没有跟着拉架，心里忽然间就感觉到一阵畏惧。他知道，此时的夏承安一定在等待他做出决定。张了张嘴，刘筱云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踩着油门将手中的操纵杆缓缓向前推进，他用自己的行动代替了语言。他知道，如果他一意孤行继续跟徐振卿掰扯下去，夏承安最后必然会对他失望至极。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拥有的宝贵。昨天晚上一场临时考核，那些平时跟他称兄道弟的老兵们今天已经跟他刻意拉开了距离。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人性，将夏承安这个唯一的真心朋友也远远推开。而随着车辆向前开进，断开指挥的封定边也拿起放在身前的对讲机，朝训练场上的勤务兵下达了竖起靶标的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