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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关东关西（第1页）

董卓嚯地站了起来，拔出短刀，指着对吕布说道：“竖子！天下事岂不决我！我令已下，谁敢不从？尔为董卓刀不利乎！”看到这一幕，吕布心灰意冷，已经明白自己在董卓心里的地位已经远远比不上王允了。不远的将来，董卓说不定会杀了自己，给王允赔罪，这不是不可能。王允这个杂碎，自己当初就应该第一时间弄死他！吕布追悔万分。李傕赶忙道：“吕将军，你先下去吧！”事到如今，吕布只好站起来，慢慢退出了大帐，临走的时候，他在王允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这个人太可怕了！自己弄死了那个小丫鬟还有她未出生的孩子，吕布不相信王允会一笑泯恩仇。两军交战，如果由王允统帅，就算自己武力天下第一，万军之中，要弄死自己也易如反掌。其他的不说，把自己派到最危险的地方，陷入重围，或者克扣粮草、军械，随便使点小手段，自己就会万劫不复。到时候，自己死了，王允只需要耸耸肩，说句：“打仗嘛，在所难免。”难道自己就只能任王允宰割么？或者被董卓和王允一起宰割？吕布走后，董卓叹了口气，重新坐下，开始下达各项命令。即便是冷兵器时代，要组织数万人守城、战斗，而且要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也依然是一项巨大而庞杂的系统性工程，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疏漏。王允现在的地位更像是董卓的副手，绝大部分常规性的工作，都由他处理，大小民政事务也都由他决策，真正成了一言九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徒。这样一来，西凉军一系便可以将全部精力放到了作战上面。以两万余人迎战袁绍二十万大军，没人会想着去出城决战。对董卓最有利的条件是寒冬和袁绍漫长的补给线。十三路诸侯各怀鬼胎，未必能陪袁绍撑到最后。这也是王允的“比烂论”的核心思想。双方都盼着对方先崩溃。牛辅、张辽、李傕、樊稠、郭济，还有不在座的吕布都有任命。西凉军进入了最后的备战状态。董卓也不再回太师府，而是住在大营之中，和士兵们同吃同住。有董卓在的地方，总是充斥着董卓粗鲁的叫骂，和士兵的欢声笑语，士气高昂。王允和牛辅在大营中并马而行，检查军营中的各项准备。“太师很得西凉军拥戴啊。”王允意识到了董卓进入军营后带来的变化。这支军队之前虽然也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即便劫掠洛阳，也只有在得到董卓的命令之后，才会动手。而且，董卓说是北城，他们绝对不会去别的区域，董卓说是一晚，只要第一缕阳光出现，他们就会乖乖回营。但这还算不上第一流的军队，至少不是一支可以抵挡数十万敌人的军队。可是当董卓进入军营之后，西凉军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和血性，有了共同的核心。王允毫不怀疑，董卓就是这支军队的核心。牛辅点头道：“那是当然，在西凉，能在太师手下当兵，是福气。”“哦，是么？”“怎么，司徒不信？”王允笑而不语。牛辅道：“司徒可曾去过雍凉一带？”王允摇了摇头，看着董卓在大营中巡视。他经过的地方，士兵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蹦三尺高，特别卖命。牛辅道：“雍凉除了三辅，都是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一年四季都在刮大风，除了极少的地方，地里的产出很少，为了刨口吃的，当地的农户要一年四季扎在地里。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兵乱吧？”牛辅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和西羌打，和匈奴打。打仗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可是司徒知道什么是绝望么？绝望就是你为了守护一个地方的安宁，拼了全力，流尽了血，最后也没有人把你当人看，或者当自己人看。”“你说的这个地方，就是洛阳吧。”牛辅道：“没错，就是洛阳！或者说，就是朝廷。从宣帝始，朝廷和西羌的仗打了上百年，看不到尽头。西羌降了又反，反了又降，反反复复。每次快要打不过的时候，就投降，朝廷也就傻乎乎地接受。投降几年，养精蓄锐，反过头来，拿着汉人的武器，吃着汉人的粮食，来杀我们汉人的女人和孩子。一次又一次，我们被人从背后捅刀子。”“被捅了这么多次，都不长点心么？”牛辅瞪了王允一眼，接着说道：“我以前也这么想，朝廷怎么就这么蠢，朝堂上的大臣怎么就这么傻。后来，太师告诉我，皇帝和朝廷根本不想剿灭西羌，因为没有西羌，雍凉一地可能就不在朝廷手中了。我刚开始还不懂，但后来想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为什么总是在前线紧要的时候，粮草就断了。为什么给我们的武器，总不如中原的精良。为什么河套的战马，不留在我们手中，而要辛辛苦苦运回关东，然后再将挑剩的，送给我们？“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西羌就是用来消耗我们西凉人的啊！我们也是用来消耗西羌的。朝廷就是希望我们同归于尽。关西各军在和羌人的战争中强盛了起来，我们虽然穷，但是论战斗力，中原我们难逢敌手。所以，朝廷怕了！我们只要和西羌打仗，就需要朝廷给我们粮食，给我们武器，雍凉、甚至西域，就还在朝廷手中。”王允道：“朝廷这么不信任你们？”“对，朝廷不信任我们。因为那些大臣没一个是雍凉人。因为函谷关从战国时期，就将天下分成了关东、关西两部分。王司徒，你知道朝廷有多不信任我们么？黄巾军叛乱，中原的军队、朝廷的军队，没有一个能打的。但是朝廷宁愿让那些无能的将军领着士兵去送死，也不愿意调我们关西军入函谷关平乱。如果不是最后，张角的大军逼近兖州，威胁洛阳，皇甫嵩将军根本没有机会入关平叛！”牛辅越说越激动，骑在马上，几乎要站起来，引来周围士兵的侧目。王允道：“你们可以争取一下朝廷的信任嘛，任何一个朝廷都不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子民和士兵白白送死。”牛辅道：“我们当然也试过，我们以为黄巾平乱就是我们的机会。张角率军攻克曲阳的时候，洛阳震动，朝廷最后不得不下令关西军入关作战。当时，太师也接到了命令，但是太师按兵不动，以有病在身为由，拒绝了朝廷的征召。皇甫嵩将军还差点一次和太师动手。我当时也以为太师是错的，这样只会让朝廷更不信任我们。入关平乱是对我们的信任和恩典。“当时黄巾军纵横天下，无人可挡。是皇甫嵩将军横空出世，用不到一年的时间，下曲阳，杀张梁，俘杀十余万人，筑京观，威震天下，这才扑灭黄巾贼乱。可是天下只看到皇甫将军的战功，却看不到每一天有多少尸体被运回西凉。哼，能运回去，埋骨家乡，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更多的人，命如草芥。可是不管怎么样，西凉死了这么多人，这次总算是为朝廷立功了吧？”王允看到董卓一脚踹在一名士兵屁股上，引来一片哄笑，“可是皇甫嵩依然回到了凉州，对吧？我猜皇帝看到你们这么生猛，也有些害怕了吧？”牛辅点了点了头，一脸的不服气，“没有皇甫将军，大汉也许已经亡于黄巾之手了。可立功又能如何呢？我们西凉男儿依然得在边陲送死，依然有和西羌打不完的仗。皇甫嵩将军因为得罪了几个宦官，就被免了骠骑将军，削夺封户六千，改封都乡候，改驻扶风，继续和西羌打仗，继续看着我们西凉好儿郎一茬茬去送死。”“皇甫嵩是如何得罪了宦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