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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是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通缉令上的罪犯,他能为自己沉冤昭雪、为家人友人搏一个安身立命的、新的选择。
李元阙笑了一声,“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反而觉得,你相当厉害——你能一个人引走近百人的追剿,单枪匹马,反杀半数,我要是在军中看到你,一定会把你拎到我身边,亲自教你几年,出去多少是个人物,能当得上我军中的将军,不过,现在也不晚。”
那是中兴府皇宫贵胄王孙的过去,也是血与黄沙的生死中爬出来的战士的凭证。
李元阙向他伸出了手,“沛泽,持我长刀,做我耳目,习排兵布阵,随我去西风军吧。”
“如今西夏内中豢养硕鼠,外邻金国蒙古,左右虎视鹰瞵,父皇……”
乌图的刀,好像落在他脸颊边的冻土上,可那里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是谁?
这位皇子并非端坐高堂,而是从那富丽堂皇的皇宫中走了下来,入了世,走进了普通人的烟尘里。
在半昏不醒的时候,光渡却始终记着一件事。
可李元阙还是发现了他身体的不适。
过往的日子糅杂着如毒蛇斑纹的黑暗,与喷涌而出的鲜血,让他面前一切失去原有的线条,扭曲成一团打翻的颜料。
世界地转天旋。
他拥有了选择。
又熬过三年,他一步步走上去,然后亲手让虚陇死在他面前。
李元阙轻轻将他的头揽了过来,让光渡靠在自己的肩上。
“若这世间真有公道,就不该让你这样好的人盲了眼,若天真有公道,这人间就不该有冤屈。我西夏国礼尚佛,佛说因有果应,可是,那些人的报应在哪里?”
李元阙语气很坚定,“有的,哪怕会来得晚一点,但因果环环相扣,总会还以公道,我一直是如此相信的。”
……不是现在。
极致的热与冷,在光渡的知觉中如刀切割,一瞬间他想疼得打滚,可身体却没有一点力量,面前的一切仿佛陷入了一场绚烂至极的腐烂,每一滴鲜血都散发出迷离而黏腻的黑光。
下、将、相、宰不司其位,四面危患不休,为君者庸庸不清,难辞其咎,可当皇子的,总不能说皇帝君父的不是。
李元阙摸了摸他的头,“他们会为你骄傲的,今晚好好睡下,我们以后还很长。”
“你的西风军。”光渡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我想去,追随你,我愿意做你的眼睛。”
四个月后,翌年四月,当他落在虚陇手里时,都不曾真正失去过意识,尽管他装出过崩溃的样子,但他知道还没到自己的极限。
昏暗迷茫的未来,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般,在光渡眼前铺开第二条道路。
“爹娘在天上看着我,我会好好护着妹妹活下去的。”
他也得来了他的报应。
可在看清李元阙的神色后,光渡却觉得他不只是安慰,那称赞是发自真心。
毫无理由的偏袒,几乎让光渡感到偏爱,这是与他容貌毫无关系的偏爱。
那些举国皆知的战役,从这个统帅的口中说出,光渡就得以窥见和过往完全不同的另一面,许多秘密光渡都无从得知,桩桩件件实在是颇有意思,让他听得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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