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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好疼。”她道,“顶叶的位置抽痛。”
“是不是洗头发没吹干?”杨浔没有看她,一派自然,“下个月的排班出来了,你记得看一下。”
“你讲话真没医学涵养。借我靠一会儿。”张怀凝把他的外套竖起来,头疼的人怕光,“你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不臭,也不是消毒水味,小动物的气味,你养过狗吗?”
“没,而且我一般不会闻狗,会被咬的。”
“你要和狗多交朋友啊。我以前有很好的狗朋友。”
“狗朋友有狗主意了。”旁边有椅子,杨浔坐下,让她平躺在自己腿上,从抽屉里找到毛巾裹住暖宝宝,放在她颈后热敷,手捏着她的胸锁乳突肌放松,“肌肉紧张也会头疼,你最好说有改善,不然我给你开颅。”
“没有内科背书的外科诊断不可靠。给你打回来。轻点捏,别把我捏成自发性低颅压。”张怀凝笑,轻轻打开他的手,坐起身,“檀宜之怎么还没来,是不是路上堵车?”她拿手机显然是要打电话。
檀宜之屏息,立刻溜了出去,到医院正门他才接起电话,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道:“有点堵车,我快到了,大约再等五分钟就好。”
三个人在医院门口回合,说好了去动物园玩。换做过去,他肯定嫌幼稚,但张怀凝主动提出,去哪儿都别有趣味。
副驾驶座上摆着那本书,张怀凝拿起来,好奇道:“你怎么开始看普宁了?”
“随便看看,也没看出什么深意。”他笑了一下,主要是嘲笑自己。立刻把书藏好,生怕她发现那封信,现在不是恰当的时机。
张怀凝爱上了杨浔,甚至他们自己都没察觉,至少杨浔没察觉。檀宜之曾经被爱过,所以却有更敏锐的预感。
身体比心更健谈。对一个讨厌的人,身体会下意识避开接触。当年他察觉张怀凝的心意,也是她偷偷摸他的手背。
杨浔是误打误撞,不理解,却先行动了。不是因为发生了肉体关系才有情,而是有了情才产生肉体纠葛。张怀凝已经倾心他了,他在拿着答案找答案,甚至连张怀凝自己都没察觉,她和他相处时总有一丝烦躁。不是厌恶,而是感情找不到出口。
天平两端,原来他才是责任。
动物园是意料之中的无聊,尤其还是阴天,下午到,他们隔着玻璃看午睡刚醒的老虎和懒洋洋的熊猫。
但剩下两人都很开心,杨浔甚至是第一次看熊猫,有个孩子被人群挤在外面,他还帮忙抱起来举高。
尽管他才是正统的犯罪分子气质,但孩子的家长很感激,送了他一张积点卡,敲满五个章有奖品。
杨浔还当真去集章了,在长颈鹿区,他守着时刻表等长颈鹿吃叶子。张怀凝望着他的背影微笑,而檀宜之在几步外注视她。
她已经很久没对他这么笑过。原来走了这么久,又回到了原点。
他回忆起更久以前的事。刚工作那几年,他囊中羞涩,也抽不出空,带她去朱家角玩,乘船时她也兴高采烈,但他高兴不起来,扭头望向水面,浑浊的青苔色,甚至不如淘米水。去植物园她也欢喜,望着光秃秃的樱花树,道:“和你在一起就好,我喜欢和你聊天。”
她毫无要求,反而让他患得患失。一股耻辱涌上心头,他想要出众,力求远离平庸,暗暗立下誓言,“如果五年以后,我还是只能带她来这种地方,那我就是完全的失败。”
结婚后他出于补偿,每年都她出国旅游,她却兴趣寡淡。
在瑞士,他们搭乘冰川快车。他望向窗外的壮丽山景,翻滚的白雪纯洁无暇,是他镶金边人生的装饰画。
“很美丽,谢谢你,一定花了很多钱,回去后我和你对半分吧。”她依旧微笑,但已不见往日的欣喜。阿尔卑斯的雪映照在她眼里显得更冰冷。
集章的奖品是两个玩偶挂件,一只粗制滥造的长颈鹿,和一只丑得惨绝人寰的熊,张怀凝兴冲冲拿给檀宜之,“你先挑,一路开车来辛苦了。”
檀宜之选了熊,张怀凝笑道:“我以为你会挑长颈鹿。”
“我就是不想让你猜到我在想什么。”就像此刻,她也猜不到,他很喜欢看见她此刻的表情,带着狡黠,略把眉毛挑起,眼睛向上看,阳光在在瞳孔下沿掐出金边。
交接玩偶时,他刻意却碰她的手,她的手指有意错开了。他果然又猜对了,身体比心更敏锐。
杨浔不想要长颈鹿,就送给了她。她没有拒绝,笑着拎在手里甩着玩。杨浔拿余光瞄她一眼,她假装不在意,过一会儿又看回去,正对上他的目光,都笑。
檀宜之假装在回工作邮件,没看见,不置一词。
该恭喜杨浔,张怀凝正爱着他。那又怎样?她也曾爱过他,会过去的。
第54章我只看到我的爱,没看到你的痛苦
读书时做应用题,有个常见题型:甲先走一段路,乙再去追赶,问乙要等多久才能赶上甲?
他笑这个场景脱离实际,就不能买个手机先沟通清楚吗?多年后再回望,原来是他人生的写照。
做题时他有个习惯,喜欢把草稿纸捻成细纸条。每次辅导完张怀凝功课,他都顺手丢进垃圾桶。又一次上门辅导,他发现她竟然全捡了回来,收集了整整一抽屉。
母亲曾提醒过,“小爱迪生说不定喜欢你。”
他并不上心道:“小孩嘛。谁小的时候不想和幼儿园老师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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